【关乎政权】

此话一出，座位上的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诺瓦。这么多年来Sirius星系都在「父亲」的统治之下，没人敢违抗它的命令，更没人敢像诺瓦这样质疑。

“诺瓦阁下！您是「父亲」选定的领主，您这是什么意思！”激动的人们已经有一些站起来抨击诺瓦，但对方依旧纹丝不动。

“肃静！”恰当的时机里，冥刹再次出声压制住那群躁动的人。在「生息」的力量面前，候选人微薄的怒吼毫无价值。

等到场面被控制后，诡枭才像个没事人一样询问诺瓦：“为什么这么认为呢？诺瓦阁下。”

诺瓦想起了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翠绿瞳孔，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是生是死：“因为……我在启明星进行能源实验时见证了权柄的诞生。”

他不确定「摇光」是否来源于「父亲」的恩赐，但此刻也没人能证明这一点，他必须鼓足气势令这成为短暂的事实。

“权柄？和「父亲」赐予各位领主及候选人的那些是一样的？”诡枭故作不明地追问。

“你是见证人，应该也注意到了：我们离开之前降落在启明星上的光柱。星辰的力量被凝聚成了一道传送阵，虽然没能持续很久，但仍然是壮丽的一幕，堪比我等的权柄。”

一提到星辰，众人的思维不由得将它和新生的星球联系在了一起。

“启明星那群幸存者最后不是去了一颗小星球上吗？”

“是啊，我记得那颗星球是最近才诞生的。一夜之间，甚至无人探索过。”

“好像是这么回事，难道是「父亲」观测到了启明星后选定了领主？”

“不可能吧？再怎样也该从我们这群候选人里选择啊？”

“但万一这是「父亲」对启明星的考验呢？”

讨论声不绝于耳，诡枭轻笑一声站在正中间挡住众人看向「父亲」的视线。他想，这场审判是时候落下帷幕了。

“确实如此。所以诺瓦阁下，您是认为那位操纵星辰的人是「父亲」选定的启明星领主对吗？”

“是。”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直接的方式证明领主的真假，”诡枭说着走到冥刹的面前，“理事会长，请暂时唤醒「父亲」吧。所有的领主都会通过祂的认证，我猜那位新领主也不该例外。”

这不是什么难题，当初冥刹装模作样用附着着「生息」的刀刃砍下夏萧脑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那个家伙不知为何只和「父亲」说了一两句话就成为了被认证的领主。

他当时好像说……「父亲」也是星星来着。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答案已然揭晓，但冥刹却更加疑惑。诡枭却在这个时候小声地站在他身边说道：“星星不止挂在天空中的，还有已经落下的。”

冥刹猛然瞪大了眼睛。已经落下的星星……那不就是流星么？流星……就是泽菲鲁斯的意思啊。

难道说……冥刹突然想起沃德曾说过，他弟弟的上半身连同脑袋一起被象谷塞进了「父亲」里面。而刚好他们发现那枚蛊玉碎片时，它正好像小刀一样割破了泽菲鲁斯的左胸口——泽菲鲁斯的心脏很可能也被放进了「父亲」里面。

真是可笑，一直以来被当做政权中心的智能机械居然藏着人的器官，居然一直依靠着人的脑袋和思维运转。这样一来，说不定「父亲」的每一条命令都只是象谷的意愿呢？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其他人不会知道这个真相。到了现在，他们甚至还要反过来证明一台虚假的机器发出的命令的真实性。

但至少现在，人们相信了夏萧是启明星领主，已经开始对「父亲」前后相悖的命令产生怀疑。

“如诸位所见，这个人确实拥有权柄和领地。那么，遵照最高级的法则『领主控制下的星球直接接受其领主的管理，「父亲」在没有召开审判之前无权过问星球的生存与毁灭』——「父亲」最后的那条命令确实无法通过。”

诡枭将现状剖析给众人，最后他向理事会长求得了确切的认证：“我应该没有记错法则吧？冥刹阁下。”

“当然，一字不落。”说罢，冥刹向唏嘘的众人道歉。

“我很抱歉，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父亲」的故障，这是我的失职。但想来「父亲」作为一台操控全局的机械，偶尔有照顾不到的方面也是常事。诸位都是处于或即将身处Sirius星系政权中心的人，何不再次共同制定出一个合理的草案呢？”

连一向负责「父亲」命令的发布和分类的理事会长都这么说了，众人自然都没有拒绝的意思。而相比起一层的热烈讨论，二层上的两人一个笑意盈盈地看着底下，另一个被摆了一道却也只能静候审判。

一时间人们众说纷纭也拿不出个定论，诡枭轻声提醒冥刹本场审判的目的，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冥刹送给他的一记眼刀。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拖延时间，但这没有必要，诺瓦受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现在他们能牵制住象谷并动摇「父亲」在Sirius星系的根基就已经很不错了。

“好了，这样讨论下去审判就该变成理事大会了。”诡枭放大了声音，在冥刹不甘的神情下拉回了正题。

“总而言之，诸位不如一步一步来，先决定启明星的去留如何？”

生存与毁灭分列两栏，匿名投票过后结果显而易见——平票。

“真是恼火……”诡枭感叹了一句，他毕竟不是领主没资格投票，但他突然灵光一现，但这在冥刹看来倒像是他早有准备的模样，“噢，对了。那位启明星的领主不还没投票么？”

“可他现在在哪呢？”

这是个空前的难题，启明星崩落后只剩下了一个躯壳，而它的领主却消失在了启明星与那颗新星球之间。

传闻那里形成了一片小行星带，而那位领主用自己的全部权柄护住了两颗星球。在没有权柄保护的情况下，哪怕是诺瓦也不敢在宇宙星空间穿行。

人们互相看着，凶多吉少四个字呼之欲出。

“暂时联系不上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看来启明星的命运还要等些时候才能有定论了。”

诡枭打着哑迷转身看向冥刹，对方心知肚明地许下尽力找人的承诺。

“那么，现在就剩下最后一项了。”

“关于KELT-9617-F行星领主、诺瓦�6�1泽菲鲁斯阁下的去留……”

「父亲」的命令出现故障是事实，诺瓦违反「父亲」的命令也是事实。但现在审判被他搅的一团糊涂，最后甚至有人在讨论诺瓦是否算入侵了其他领主的领地云云。

始终拿不定主意，到了最后还是楼上某人轻咳一声：“既然没个结论，那不如先卸下诺瓦阁下的权柄，请他暂居KELT-9617-F行星的监狱如何？”

反正那里也算诺瓦的老家，他还得感谢咱呢。苏沐如此想着。

既然资历最老的无我前辈都发话了，楼下的候选人也没人敢有异议。就当人们以为审判结束之时，苏沐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象谷阁下今日被抖了些糗事来也不知其中有几分真假……”

“不如这样，派个年纪小的孩子着手查查看如何？也好证明你的清白。”苏沐最后的咬字重了几分，谁都听得出来这两位的争斗还远没有结束。

“泽菲鲁斯是Sirius星系的叛徒，谁杀她她都是罪有应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象谷非但没有诺瓦想象中的暴怒，反而呈现出一种淡然的姿态。

他绝对还藏着什么。

“但既然无我阁下这么说了，岂不是有推荐的人选了？”

“有啊，当然有。”

“是谁？”

苏沐笑吟吟地指了指西方。

“前不久才被我家的调皮孩子砍了一刀，扔进了Pluto行星的乱葬岗呢。”

一个被他杀过的人，再怎样也不会向着苏沐说话，这样看来那个人的立场还算中立。

“理事会长，那就麻烦你整理完今日收集的草案后顺便再回Pluto行星救个人了。”诡枭似乎对此毫无意外，也不知他现在算不算得上和苏沐一伙。

“噔咚！”

审判庭的钟声再次响起，审判草率地落下帷幕，Sirius星系的风也很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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