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孙超后，颜晖并没有换地方，直接把谭文军约到了同一个茶馆，他也在下午4点前一点准时到达。之前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谭文军的面容很白净，不似四十出头的年纪，估计这也是做医美设备的人的一种标志；气质也是儒雅那条路线，不过眼神凌厉，看起来是个颇为干练的角色。

  一见面，两人就短暂且有力的握了握手，谭文军也大方的说道：“颜总，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哦？谭总知道我？”

  “嗯，好歹是在圈儿里混的，B司的名号还是略知一二。这几年颜总在这边也是做的风生水起，只是咱们这种小打小闹的小生意没有机会合作。”

  颜晖招呼谭文军落座，顺手请了一盏茶，应道：“哈哈，这次我只是帮朋友点小忙，咱们也别多客套。”

  “李总的能量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个项目还有颜总在后面。冒昧的问下，后面医院的资金也是要由B司支持么？”

  “那倒不是，我只是一个朋友的身份帮李总个小忙罢了，你也知道他对医美的设备并不熟悉。”

  “明白了，去年L司准备和B司合作的时候在我们这圈儿里动静很大，只是最后没下文了。今天听李总说让我找您沟通，还把我吓了一跳。”

  颜晖笑道：“这有什么可怕的。”

  “我想着本来就一个小生意，怎么后面还有个大金主，自然有些紧张。听您刚解释了一下也就明白了。”

  颜晖明白，这时候谭文军对自己的恭维更多是一种试探，他也不想谭在其中抿出更多的细节，与其这样不如直接省去那些有可能产生误读的暗示。颜晖直接从包里取出他早上手写的那份报价单，说道：“谭总，咱们先聊正事儿。您电话里说价格还有调整的空间，那么具体是怎么样的？”

  谭文军看到那份报价，心里也就瞬间明白过来李轩和颜晖的关系绝对过硬，否则这份可以称之为机密的文件绝对不可能在此时出现在他手中。以此推断，甚至可以说就是由面前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负责经销商与自己这边的讨价还价。更要命的是，面前这个人对设备市场的了解程度很深，对于设备底价的了解渠道也绝非一般人可比拟。

  谭文军也没做什么掩饰，直接表示道：“是这样，中午我和公司讨论的结果是如果两台都选择我们的。那么加起来的进价就是135万，如果只选择单台，激光我们可以让利2万3，光子我们可以让利1万7。这个也希望颜总这边理解。”

  “没问题，这个价格也是你们的底价了，我知道。但是目前医院的情况肯定是倾向于一家一台设备，李总那边肯定是希望不给医院提太多要求。”

  “这个我理解，但是L司那边的价格肯定不对劲儿。”

  “哦？为什么这么说。”

  谭文军笑道：“早上他们报价时，从孙经理表情就能看出来。再加上牛总平时的风格就是如此，她就没有和公立医院合作的经验，并且又什么都想要，这时候胡说一通也是可以理解。”

  颜晖笑着点了点头表示默认，谭文军很聪明，这时候自己想要瞒着也没有任何意义。谭文军见颜晖的态度，也就接着说道：“颜总，Y司的态度我已经传达到位，后面的事情您这边也考虑一下。”

  “谢谢您的坦诚，但是你也知道医院的态度肯定是第一优先级，这个也希望您了解。”

  “嗯，我理解。我也相信李总有能量来影响医院的决策，但是无论如何我这边都会配合大家的工作，这个也请大家放心。”

  “哦？那你怎么能确定L司那边不会给出更有竞争性的报价？”

  “他们的光子设备确实比我们有技术优势，也是医院确实想要的设备，这个我很清楚。当然，L司的策略也是要保障自己的拳头产品有比较好的市场口碑与市场占有率。因此他们上层已经把这款产品运作的很成熟，本身他们80左右的底价已经有了给上层分配的空间。因此对于这款产品，L司的让利也会很快，我也相信他们会保持这个底线不丢。但是他们激光治疗仪并不是这样，目前的产品线条管理还很混乱，本身也是抱着有一单做一单的心态在运作，这块儿不会有太高的讨价还价空间，都在想着在里面讨口子。加上从技术的角度出发我们的激光治疗仪也是公司的拳头产品，我们这边薄利多销还是有底气的。”

  谭文军的一席简介甚是犀利，从技术到商业逻辑两条线把事情分析的十分透彻。这也让颜晖颇为赞叹，虽说他们的设备不大，但是眼前的这人确实具备一个外企经理人的素质，自己与他的交流也有种棋逢对手的畅快感。面对这种情况，颜晖自是想办法鼓励对方多说一些，也好为自己补全信息：“谭哥说的很有道理，那我在这边有个小问题。按照职级来讲，你和孙超应该都是负责西北的事务，但是我怎么感觉L司给孙超的实权少的可怜？当然，我也知道每个企业情况不同，但是从企业体量上讲，你们和L司的体量应当差不多，不至于有这种割裂感。”

  “哈哈，你说的没错。我们这边是总部直营的分公司，而L司那边虽然挂着分公司的招牌，但是他们以前只是国内总代，也是前两年才换成的分公司的招牌。管理层那边都是以前的老人，颜总在行当里这么久，应该明白我再说什么。”

  “懂得，犀利。”

  “所以在我这边的配套也更加齐备一些，以前在私立市场上吃的瘪也在今年都打了回来。”

  “在这边是不是也有囤货商之类的配置呢？”

  谭文军有些惊叹于颜晖的敏锐，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被他抓住了关键点，不过还是大方的承认道：“有的。”

  “那处理这次项目的商务费用，谭哥怎么全部交给孙超来做？”

  “他和主任的关系确实比我好，这个我承认。”

  “嗯，这样，我可以让郭总从你的囤货商那里进货。你的个人收益可以完全从这里面实现，前提是把你们该处理的医院商务费用也包含在这里，至于后续你和孙超怎么对接我不过问。但是要保证医院那边没有意见就可以。”

  谭文军想了片刻，痛快的答应道：“行。我可以保证这单项目我个人不要多一分钱，但有个不情之请想和您商量一下。”

  “说说看。”

  “兄弟，通过这个项目你也应该能看出来，西北的医院，尤其是现在那些地市医院，以及未来几年后的县级市场也会开始买些我们的设备。大的经销商我平时确实接触不上，但是你这边资源很多，如果碰上打包的项目我想以这种方式参与进去，在医院端的运作我来处理。至于牵线的话，每个项目我都会根据具体利润抽出一些。”

  颜晖此时也才参透谭文军今天一定要见自己的目的，想来李轩让他直接来找自己后，他也再圈子里打听了自己不少信息，那么今天的谈话到底是谁主控倒还真不好说。不过谭文军人倒是敞亮，态度也是不卑不亢，所提出的建议也是以利益为准绳，挑不出一点毛病。

  饶是如此，颜晖听过之后还是表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谭哥，这么大的事儿，咱俩第一次见面你就说出来，兄弟我真要考虑一下。”

  “第一次见面是不假，但是你的能力，手段和品行肯定是没问题，这个事儿你不急着答复我。咱们这次先合作一次，事成之后，咱俩细聊。”

  “好。没问题。那就希望合作顺利。”

  “一定顺利。”

  正事聊完，颜晖和谭文军的关系也迅速熟络起来，一通谈天说地下也真的从设备圈子里找到了些共同的朋友。谭文军有些好奇为什么去年B司和L司的合作告吹，颜晖也就省去自己的在背后的操作，把能拿到台面上的东西和他说了一通。谭文军也觉得B司最后不做医美机构这种快钱生意没有什么问题，他也觉得那个市场确实有些缺乏监管。不过等过几年机制法规完善之后，B司倒是可以参与进来，颜晖也保证如果到了那一天，Y司绝对是优先合作对象，毕竟相较于L司，Y司还是更像一个大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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