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芥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他们都不重要，无论你看见我和谁在一起，都不重要。”

  程舟：“那你为什么不离开他们？”

  黎芥的语气有些疲惫，“因为游戏一旦开始了，玩家就不能中途退场，得坚持到游戏终止，不然会输的。”

  黎芥不想输，她付出这么多，当然要赢，而且要赢得很漂亮。

  因为这番折腾，她腿站麻了，就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懒洋洋地靠着，长发很自然地倾泻垂落，遮住她半边单薄的身躯。

  她脱了鞋，把双腿蜷起来斜着放下。

  程舟还站在原地。

  刚才，他为了确定自己猜想，解开她的衣服查看伤痕，他潜意识里还把她当作小孩。

  毕竟过去那么多年里，他们同吃同住，睡过一张床，喝过同一杯水，彼此相互依靠，他从未把她当作异性看待。

  可他看黎芥靠在沙发的这刻，突然意识到，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单薄衬衫之下，她曲线窈窕，腰肢纤细，随着她的呼吸，她的胸脯微微起伏……

  程舟被这个念头吓到了，他移开目光。

  可即便移开了目光，他脑海仍不可抑制地回想起那个画面，莫名地耳根开始燥热，喉结不禁吞咽两下。

  程舟很快回过神来。

  他今天怕不是真昏了头？

  黎芥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她对他来说就是妹妹，自己怎么可以对她有那种龌龊的念头呢？

  程舟啊程舟，你可真不是个人！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好几遍，总算是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给按下去了，不然他真没脸出现在她面前。

  然而，黎芥并不知道程舟在想什么。

  把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出来后，有种难以言说的踏实感和疲惫感，不用时刻紧绷着了。

  渐渐的，她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客厅的灯已经在摇晃。

  程舟担心这个灯会砸下来，他干脆脱了外套挂在旁边，搬了凳子，把灯取下来了。话说回来了，修电器这事他干得多了，可以说老本行，十几岁辍学后，他在各个店里当学徒，什么都会一点。

  取下灯后，客厅就全部黑了。

  程舟在想，下次过来给她换个好点的灯吧，他发现黎芥没有什么动静，意识到她睡着了。

  眼下快进入冬天了，睡在沙发上肯定会着凉。

  程舟想把黎芥叫醒，可他又不忍心打扰她。他想起学生时代的事了，她经常熬夜做题，写着写着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如果他不叫她的话，她得睡到第二天才醒，然后浑身腰酸背痛，他有时候就会抱她去床上休息。

  “唉。”

  程舟轻声叹气，他一只手扶着黎芥的后脑勺，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黎芥很瘦，女明星为了上镜，都把自己饿得半死不活，她的体重比正常人要轻很多。程舟没用什么力气就抱起来了。

  推开门，主卧色调偏淡黄色，

  这是程舟第一次进这个房间，他能在某些地方感觉到男人生活过的痕迹，比如她枕头边的男士腕表，一看就不是她的。

  人的大脑很会联想，比如现在，他就在想，有男人曾经躺在她的身侧。

  那个人是赵玉成吗？他们同居多久了？

  越想就越不舒服，好比自己家里的大白菜被外面的野猪给咬了。

  程舟把黎芥轻轻放在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他看着她熟睡中的脸，极力想把她现在的样子和过去拼凑。

  她受过多少伤，他就有多后悔，所有没有保护好她的日子里他都在后悔，这种滋味最是煎熬。

  如果当初吵完架，他再去哄哄她，多去看看她……说不定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了。

  要是可以回到过去就好了。

  可是世上没有时光穿梭机，也不会有后悔药，他只能眼睁睁看见她所承受的伤痛，无能为力。

  程舟握着黎芥的手指，像是在发誓。

  小梨，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让你实现。

  ……

  黎芥睡了一觉醒来，看见程舟就在床边。

  她猜到是他抱自己过来的了，其实她也没有把他当异性看过，他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是超越血缘关系的哥哥。

  以前他们就会躲在一个房间里，就算外面世界狂风暴雨，也不会感觉到可怕了。

  她碰了下他的额头。

  程舟睁开眼睛，看见黎芥的这刻，他心里出现多年未有的安全感，“几点了？”

  “五点。”黎芥打开手机看了眼，又看向窗外，离天亮还有一会儿时间，“你晚上一直守在这里吗？”

  “不小心睡着了。”程舟回道，他想起件事，“我前几天在这座城市买了栋别墅，写的是你的名字，过段时间我们就可以搬进去了。”

  他说的是“我们”，黎芥听见了，她知道程舟今非昔比，有这个能力。

  “你有女朋友了吗？”

  程舟：“为什么问这个？”

  黎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我们都长大了，你要多考虑自己，找一个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女孩……”

  程舟打断黎芥的话，他语气有些愤怒，“你觉得我会有心情去恋爱吗？你失踪那么久！”

  黎芥：“你已经找到我了，你可以去过自己的人生了。”

  程舟一直很想问黎芥这个问题，“那我应该过什么样的人生？”

  黎芥：“说实话，你比我想象中要光鲜亮丽得多，你可以去组建你想要的幸福家庭，我是泥足深陷的人，你没必要把自己和我捆绑。”

  这话程舟听起来却不是滋味，他当黎芥要和自己断绝关系。

  “小梨，我们相依为命那么多年，你要赶我走？你希望我去开始新生活，可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你让我拿什么去结交新的人？”

  程舟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变大，他怕自己吓到黎芥，又收住了，可听到她说出那些话时，他真的很愤怒。

  黎芥皱着眉没说话。

  程舟立马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要吼你，你以后别说什么桥归桥路归路这样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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