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穆凡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能够很明显的察觉到，今天的白幼薇，有些不同。

  话题，似乎格外沉重。

  穆凡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晚卧室里的场景。

  他帮白幼薇检查文具用品时，从书包夹层里滑落的黑色小册子。

  小册子里，记录着白幼薇的伤心事。

  白幼薇……她似乎经常忘记一些事情。

  穆凡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试探性询问：“薇薇，你……今天有心事吗？”

  白幼薇轻轻歪了一下脑袋。

  眨巴着的茶褐色的眼眸，在晚风的吹拂中，弥漫出些许淡薄的银纱：“没有呀。”

  “呃……没有吗？”穆凡追问道。

  白幼薇重重点头，用鼻音发出软糯的音符：“嗯，没有。”

  啪——

  道路两侧的路灯，突然点亮。

  接触不良产生的钨丝星火，忽闪忽明。

  白幼薇的身影，也在朦胧的黑夜中，若隐若现。

  但她并没有在意。

  而是将它当做属于自己的聚光灯。

  哗啦——

  白幼薇突然跳向道路的上阶沿，在细长的马路牙子上，歪歪扭扭地行走。

  或许是担心掉下来的缘故，白幼薇不厌其烦的展开双臂，保持平衡，缓缓前行。

  “薇薇，你要去哪？”穆凡迎上前，与她保持步伐一致。

  白幼薇在狭窄的阶沿上，摇摇晃晃地行走。

  古井无波的目光，宛若宁静的湖泊，没有半点波澜。

  “穆凡。”白幼薇轻声呢喃。

  穆凡不明所以：“啊？”

  白幼薇：“谢谢你。”

  “为什么要说‘谢谢’？”穆凡的心，隐隐不安。

  白幼薇深吸一口气，治愈的语气十分轻柔：“因为……穆凡一直都在照顾薇薇。”

  “从初识，到现在的亲密。”

  “穆凡总是像大哥哥一样，照顾薇薇的生活。”

  “教薇薇使用热水器，给身体清洁。”

  “教薇薇使用厨具，做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

  “教薇薇写作业，教薇薇养兔子，教薇薇去热爱这个世界。”

  “每一天睁眼醒来，薇薇都能看见穆凡闭眼睡觉的样子。”

  “薇薇也会偷偷亲吻穆凡，表达自己的爱意。”

  “薇薇和穆凡是一起的。”

  “薇薇……已经离不开穆凡了。”

  啪嗒——

  白幼薇走完全部的阶沿。

  她弯曲膝盖，跳向盲道旁的松动方砖，驻足在原地。

  “穆凡。”白幼薇抬起眼眸，任由昏黄的光束在眼眸中留下璀璨的晶莹。

  “薇薇……很感谢你做的一切。”

  “所以……所以呀……”

  “薇薇想通过拍照片的方式，记录属于我们的晨曦与夜晚。”

  “就像你说过的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他们生活在属于自己的城市，行走在各色各样的街道。”

  “擦肩而过，没有任何踪迹。”

  “即便是见过的人，如果彼此没有牵挂，这辈子都很难再相见了。”

  白幼薇紧盯穆凡的眼神，俏皮地歪了一下脑袋。

  嘴角勾勒出的甜甜微笑，十分治愈：“薇薇，喜欢穆凡。”

  “薇薇，想永远见到穆凡。”

  “薇薇，也很想嫁给穆凡。”

  “我们……去拍照片吧。”

  白幼薇的软糯语调，一如既往的清幽。

  穆凡俯视着眼前活泼开朗的少女，心里洋溢着复杂，也荡漾着暖意。

  “飞咯飞咯。”

  “小蝴蝶，飞走咯。”

  白幼薇扇动胳膊，绕着穆凡翩翩起舞。

  傻乎乎的憨憨模样，把穆凡逗乐了。

  啪叽——

  穆凡果断伸出手，按住了白幼薇的脑袋，将她强制性停留在原地，询问道：“薇薇，你想要什么样的照片？”

  白幼薇用手指戳着嘴唇，陷入思考。

  几息后，她眼角弯成月牙，哼笑回应：“薇薇，想要有穆凡的照片。”

  “嗯……有我的照片吗？”穆凡呢喃思索。

  很快，脑海里便有了主意。

  唰——

  穆凡攥住白幼薇的胳膊，在夜深人静的道路上，快速奔跑：“薇薇，跟我来。”

  “我带你去个地方。”

  “那里的照片，保证让你终生难忘。”

  白幼薇没有回应。

  而是闭着眼睛，任凭穆凡拉拽。

  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

  白幼薇呼着均匀的气息，感受着穆凡手心传递的温暖。

  “穆凡……”

  “你的手……好舒服……”

  “薇薇……好爱你……”

  “真的……好爱好爱……”

  哒哒——

  映照着商户牌匾散发光亮的幽冷街道，回荡着穆凡与白幼薇的脚步。

  数分钟后。

  他们停在了一家婚纱店前。

  婚纱店侧旁的玻璃展柜，依旧摆放着那件镶嵌着白色珍珠的婚纱裙。

  唯有脖颈处，缺少了装饰。

  曾经属于它的红色玛瑙项链，已经被穆凡买走，送给白幼薇了。

  “薇薇，项链还在吗？”穆凡扭头询问。

  “在。”白幼薇点点头，将手伸进裤兜口袋。

  不一会儿，便掏出一条闪烁光亮的玛瑙项链。

  “笨蛋，你怎么不戴在脖子上？”穆凡浅笑打趣。

  白幼薇抬起眼眸，模样十分认真：“因为，这是穆凡送的东西，不能弄丢。”

  “放在裤兜里，大腿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掺杂着些许纯真的话语，不禁让穆凡想起了曾经。

  记得小时候，父母每次给钞票，都得小心翼翼地放进裤兜里。

  行走过程中，时而把手伸进去摸摸，确定它的存在。

  因为钞票，是当时的认知里，最重要的东西，害怕弄丢。

  白幼薇没有选择戴脖子上，而是藏进兜里，也是害怕弄丢。

  “傻孩子。”穆凡有些心疼。

  她接过白幼薇手里的红色玛瑙项链，小心翼翼地戴在它的脖子上。

  细长的项链，沿着白皙肌肤滑落。

  直至那颗鲜艳的红色玛瑙，精准无误地落在胸前。

  被那条缝隙，轻轻托住。

  “薇薇。”穆凡轻唤。

  白幼薇抬起眼眸，俏皮回应：“穆凡，薇薇在喔。”

  哗哗——

  穆凡伸出手，邀请道：“我带你进去拍照片吧。”

  尽管心里有些疑惑，但白幼薇仍然牵住了穆凡伸过来的手心：“去婚纱店吗？”

  穆凡点点头，浅笑回应：“对啊。”

  “在婚纱店拍照，会有专业人士帮忙化妆。”

  “这样拍出来的照片，很好看。”

  “虽然……还没到结婚的日子。”

  “但我想提前带你进去看看。”

  穆凡的眼眸，被弥漫在空气中的水雾遮挡。

  短暂的停顿，穆凡嘴角露出灿烂的微笑，一字一句道：“薇薇。”

  “穿上婚纱后的你，一定很美。”

  白幼薇也憨憨的笑了，眼角洋溢着止不住的幸福笑容：“嗯！”

  “穆凡，也一定很帅。”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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