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玻璃门，被缓缓推开。

  迎面而来的暖流，拨开了店外的寒冷气流。

  穆凡与白幼薇被冷风吹得微微泛红的脸蛋，也逐渐恢复。

  “欢迎光临，请问是来挑选婚纱的吗？”迎面走来身穿制服的女员工。

  她脸上化着淡雅的妆容，看起来十分自然，端正庄重。

  或许是天色太晚的缘故，婚纱店并不热闹。

  就连柜台旁，也没有多余的员工。

  看得出，只有她一个人在守店。

  望着导购员热情高涨的面容，穆凡有些于心不忍，只好表明来意：“那个……我们不买婚纱。”

  “我只是想带我女朋友试穿……然后拍照留纪念。”

  起初，穆凡打算用敞开心扉的方式，降低导购员的热情。

  让她无需浪费口舌，竭尽全力帮忙挑选婚纱，并做出推荐。

  然而——

  穆凡还是低估了导购员的责任心。

  她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失落与鄙夷。

  相反，呈现的是敬佩与欣赏。

  导购员嘴角上扬，露出温馨的职业笑容：“没关系啊。”

  “人的一辈子，只有一次穿婚纱的机会。”

  “肯定要多挑，才可以选到符合心中的完美服饰。”

  “而且……从你们的模样来看，应该年纪不大。”

  “在最青春的年纪，带着自己最喜欢的人来试婚纱，就已经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了。”

  “以前上班的时候，我经常看见情侣趴在玻璃边观望。”

  “但很少有人会鼓起勇气进来，带女朋友试试婚纱。”

  可能是长期处于旁观爱情的岗位，导购员能够恰到好处的保持让人舒适的语调。

  谈话间，她已经领着穆凡与白幼薇，来到诸多婚纱前。

  虽然大部分婚纱，都是以西方的白色冷调为主。

  但角落里，仍然能够看见几件为数不多的凤冠霞帔。

  其中一件，是火红的色调。

  上面印着手工雕刻的金色凤凰。

  每一道针线的编织，都近乎完美。

  尤其是那顶镶嵌着金色发簪的玲珑皇冠，更是美不胜收。

  “那件婚服，叫做‘穿越时空的思念’。”

  导购员走到凤冠霞帔前，介绍它的材质与规格。

  并且，不厌其烦的阐述它的传说。

  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婚纱店内都荡漾着导购员声情并茂的演说。

  大致意思是说：2000多年前，遍地都是战争。

  兵荒马乱的年代，亲人走丢是很寻常的事。

  有一个将军，在出征别国时，经过乱葬岗，发现一名女婴。

  诸侯心善，便将她收留在身边，用马奶养大。

  春秋更迭，女孩渐渐长大。

  并成为一名女武神。

  与将军征战沙场，解救乱世中水生火热的国民。

  但，功高盖主。

  将军被陛下赐毒酒。

  就在他即将饮下时，女武神骑着战马冲进宝殿。

  在众将惊愕的眼神中，手持红缨枪腾空而起，试图用枪刃刺穿陛下的咽喉。

  然而却被亲兵护卫阻拦，被扣下。

  女武神也趁乱夺过毒酒，替将军去死。

  最后倒在殿堂中央。

  光束笼罩，女武神的灵魂，缓缓飞升。

  她告诉将军，会在未来，一直等他。

  最后，女武神化作这件婚服，世世代代等待将军来接他。

  故事很美，也很凄凉。

  穆凡很清楚：这是婚纱店为了售卖婚纱，编造的爱情故事。

  可信度，几乎为零。

  但他并没有揭穿多嘴，而是选择陪在白幼薇的身边，与她共同聆听。

  白幼薇听得十分认真。

  导购员每每说到生动的地方，她也会情不自禁踮脚，试图听得更真切。

  直至故事讲完，白幼薇这才伸出手，攥住穆凡的衣角轻轻摇晃：“穆凡……薇薇可以穿这件婚纱，和你拍照片吗？”

  啪叽——

  穆凡探出手，轻轻按压白幼薇的脑袋，浅笑道：“笨蛋，当然可以啊。”

  导购员嘴角露出暖心的笑容。

  她立刻迎上前，取下婚纱。

  紧接着，领着两人前往试衣间。

  停在试衣间门前，导购员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转过身询问：“婚服穿戴比较繁琐，尤其是中式婚服。”

  “通常需要两个人帮忙，穿半小时才行。”

  “你要跟着一起进来吗？”

  穆凡下意识地点点头：“行啊。”

  刚迈出步伐往前走了两步，导购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位姑娘，需要把衣服全部脱掉的。”

  “你们……相互介意吗？”

  穆凡心里一颤，匪夷所思道：“全脱？”

  导购员点头道：“对啊，里面什么都不能穿。”

  穆凡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试衣间里的场景。

  白幼薇光着身子，站在原地。

  自己与导购员，一声不吭的帮她穿婚纱。

  光是想想，都觉得尴尬。

  窣窣——

  衣服摩擦的微妙声响，打断了穆凡的思绪。

  下一秒，白幼薇略微冰冷的热乎小手，攥住了穆凡的手腕，轻缓摇晃：“穆凡……你帮薇薇穿完，薇薇也帮你穿。”

  穆凡：“……”

  穆凡的脑海里，又浮现出自己一丝不挂的站在试衣间的场景。

  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呃……那什么……”

  婉拒的话语，统统都堆积在了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几息后，穆凡注视着白幼薇茶褐色的明亮眼眸，伸出了手。

  沙沙——

  穆凡抚摸白幼薇的脑袋，磁性的嗓音温柔且治愈：“行。”

  “薇薇。”

  “今天，我亲手帮你穿婚纱。”

  “凤冠霞帔，用照片记录最美的你。”

  ……

  ……

  ……

  时间，分秒流逝。

  半小时后。

  穆凡与导购员，帮白幼薇穿好了婚服。

  穆凡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正准备好好欣赏。

  就在这时，导购员突然走到旁边，摸向灯盏开关：“婚纱是朦胧的美。”

  “白炽灯太强烈，往往无法达到心里的预期效果。”

  “暗一点吧。”

  伴随着开关按下的清脆声响。

  试衣间内明亮的灯盏，瞬间关闭。

  唯有几颗黯淡的灯泡，散发着模糊的光明。

  虽然光线减弱，但并没有到黑暗的地步。

  恰到好处的光芒，恰好映照在白幼薇的身上。

  凤冠霞帔上的那抹鲜艳的红色，在金色线条的点缀中，更加耀眼。

  白幼薇脸上的淡妆，与脸蛋泛出的些许微红，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尤其是她胸前露出的些许沟壑，以及棱角分明的锁骨。

  既成熟性感，又不失少女的纯洁天真。

  穆凡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惊呼：“薇薇……你好漂亮……”

  唰——

  正在照镜子的白幼薇，突然转过身。

  她轻轻歪了一下脑袋，皇冠上的金银装饰，也跟着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白幼薇抿着嘴角，弯成月牙的眼眸荡漾着幸福的光晕，温柔浅笑：“穆凡。”

  “你愿意把薇薇娶回家……做你永远的新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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