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清河剑抵着何雨的脖子。

  一副马上将她正法的模样，林海晏半蹲下身，用手帕细细擦拭她脸上的泪痕。

  “美人垂泪，你也忍心。”

  何雨：“我能跟姐姐……说说话吗？”

  她的声音干哑，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带着哀求。

  林海晏心下一颤。

  目光不忍，转向它处。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如此荒谬，如果换成别人一定不会相信，可偏偏就是那沉溺其中的人，甘之如饴。

  林海晏看向透明状的梅香。

  她跪坐在何雨身旁，目光温柔。

  林海晏盘坐在石床前。

  “她就在你身边。”

  原本林海晏想让羽清河走远点，一但想到何雨之前的凶狠劲……还是算了吧，小命要紧。

  珠钗上的灵光，在梅香现身的时候就已经黯淡。

  林海晏几乎看不到它的光芒了。

  ……

  ……

  林海晏盘膝而坐：“她说:我的本名，叫星星。繁星的星。”

  掸了掸袍子，林海晏将珠钗递给何雨。

  林海晏:“她走了。”

  何雨楞楞的没有接，她攥紧手里的银镯子，捂在胸口。

  她们之间好像总是差一点。

  活着的时候，隔着一个二丫。

  放下的时候，差一点就能圆满。

  临了了，却连见一面都是奢望。

  何雨抬眼的目光，吓了林海晏一大跳，他虚虚的扶着身后的石床。

  “我死后一定是要下地狱的，可能见不到姐姐了。”

  林海晏见她缓缓起身，不放心的瞅着后面的羽清河。

  大哥，你剑记得拿稳一些！

  “我倒是不知道，林公子还有这样的本事。”

  林海晏干笑两声。

  “我，我也才知道。”

  何雨勾了勾唇，笑的他头皮发麻。

  没了星星大美人的治愈加持，林海晏愈发觉得这个女人的恐怖。

  “我从不后悔我做的任何决定，包括外面的那些人。”

  她微抬起下巴，看向身后的羽清河。

  “他们该死！”

  “我没有错，更不会接受所谓的审判。”

  “是这个世界疯了，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们——”

  何雨决然的抹剑自刎，嘴角裂开一个讽刺的弧度，宁死对抗这个世道对她们的不公。

  林海晏看着何雨的尸体，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他站起身，将镯子戴回到何雨的手腕上，却看到羽清河紧握剑柄的手。

  “手中的剑，本该是惩奸除恶，安定天下。”

  “奈何世道不公，引人作恶。”

  他不同情何雨，只是心疼她们身上，这个时代千千万万的女性的缩影。

  何雨的死亡，让他的记忆全部恢复。

  让他更加清晰的知道，这是一个吃人的时代。

  造就了这场悲剧。

  羽清河对上他的视线，想起了曾经年少习武时的光影。

  老师的教导言犹在耳。

  抬手问剑，但求无愧于心……

  他微别过头。

  “少爷/少卿大人！”

  林府与大理寺的人很快包围了这里，临走前，林海晏反手扔给他一瓶药。

  “刚刚何雨给的，解药。”

  在林府侍卫的簇拥下，林海晏眉眼暗沉，指腹微微摩挲那支，带着诸多故事的珠钗。

  大理寺

  窗外阳光倾斜，照在羽清河那双熠熠生辉的凤眼上。

  羽满洲抱怨的咂吧嘴。

  “哥，林海晏这个人，嘴里没几句实话！”

  “先不说那姓林的，说的是不是真的。死了那么多人，这么大的事，也不该出自你口。”

  “若有心人利用，挑拨林羽两家与朝廷的关系……”

  羽满洲没有再说下去。

  有些事心里清楚就好，“陛下……本就忌惮。”

  “我自有打算。”

  羽满洲深深地看着自家兄长。

  兄长对林海晏，到底埋着一份愧疚。

  他没有再劝，拱手退了出去。

  ……

  羽清河放下笔，背手眺望。

  窗外的白鸽盘旋而上，翱翔在天空下又困于宫宇之间。

  如果朝廷在不做出改变，何雨案或许将不在是个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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