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赏花宴当日，舒颜沁多睡了两刻才醒，闭着眼睛坐在梳妆镜前梳着长发。

  颜大娘子穿戴整齐坐在雕花圆凳上，扇着扇子“若不是我与蒋大娘子是手帕交我也不愿去的，你不必去了。”

  舒颜沁睡眼惺忪“怎么都知道了，爹爹也知道了吧？”

  “许是，他身边的小厮来回话，说是你爹爹吃醉了酒在王大人家睡下了，不管如何你不承认就是了，也没人真的见到你。”

  舒颜沁点头，颜大娘子见她困的很也说不出什么，起身说“我与二姑娘去去就回，若是你爹爹回来要责罚你，你找人去丞相府寻我。”

  舒承栋在睡梦中醒来，臂弯中的美人娇嗔一声，他猛然从梦中转醒，大惊坐起。

  方绾绾拢着轻纱遮挡着身子，不吵不闹，低着脑袋抽泣一声。

  他望着身旁的美人，竟是那日见过的络络，她身上的幽香至今萦绕在他的心房。

  “你，你怎么在这里？”

  方绾绾怯怯的看着他“昨日大人酒醉宿在书房，我本是书房伺候的，伺候大人脱了鞋袜舒坦入眠，是大人将我搂入怀中，我挣脱不过又不敢喊，怕毁了大人的名节，这才。”

  舒承栋的确对她有意，她的腰肢早在他梦中出现过多日，做出此等禽兽不如之事倒也可能。

  王大人甩着折扇进门，舒承栋羞愧的耷拉着脑袋，王大人仍旧笑面不改，一屁股坐在圆桌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承栋兄不必如此。”

  “实在是羞愧，羞愧啊！”

  王大人将扇子一合，反而劝慰起他来“承栋兄，你与我是兄弟之情，我又怎会因为一个贱妾而对兄长红脸呢，承栋兄多思了。”

  舒承栋也不知如何是好，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王大人继续说“承栋兄与我是多年的挚友，而且还一同在朝为官，文人雅士还互送妾室，咱们又有何不可啊。”

  他心中有所动摇，确实不算大事，况且她还这般貌美温柔，只是颜氏属实难缠了些。

  舒承栋连忙将衣冠穿戴整齐，王大人在旁吩咐“络络，还不服侍大人更衣，这种眼力怕是舒大人都不肯要你。”

  方绾绾连忙穿上一件外衣，下地服侍他穿戴整齐。

  舒承栋衣冠楚楚的坐在王大人的身边，亦是有苦难言，家中的大娘子是个厉害的，他也没胆子将人带回家门。

  王大人一早就看透了，迂回道“承栋兄，络络容貌品色只是一般，若是你不愿意要也没什么，不过我是不能留在身边了，留在外院当个烧火丫鬟也好。”

  方绾绾立在王大人的身后捏肩，眼神楚楚可怜的望着舒承栋。

  舒承栋略有些心疼，无奈道“我有心，可家里那位实在是母夜叉，我不好强硬将她留下。”

  “这个不难。”王大人指着东边的窗户“东边有一处独立的小院，不过三间瓦房，你将她安置在外面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舒承栋眯着眼睛笑了，王大人端起茶盏轻轻一碰“弟弟便以茶代酒恭贺兄长喜得良人。”

  沈家偏门上，沈同辉寻人打点，文大娘子和大姑娘沈语柔在门外候着。

  各家各户的马车都停在前门上，一个个大娘子带着姑娘们穿的温婉大方，昂首挺胸的迈入府中。

  文大娘子看了心中五味杂陈，她原本也该这样，粉头整脸，披着正绿的大袖衫，珠翠满头，昂首挺胸的被迎进门，现下却得偷混进去，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沈同辉打点好了，笑着退了出来，对她们二人道“进去了多结交些贵眷，对咱们家有益处，可别白去一趟。”

  沈语柔见母亲木讷，拉了拉她，她缓过神“好，我们就先去了。”

  花园内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奇花异朵数不胜数。

  沈语柔捧着不知名的花卉，欢喜的喊“母亲，母亲你看这是什么花？这么好看！”

  四周听见都看了过来，窃窃私语，掩嘴浅笑。

  文大娘子赶紧拉着沈语柔，低声训斥“花花草草，再好能有多好，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叫人笑话。”

  “母亲，真是好看啊，都是我没见过的花，你闻闻还好香呢。”

  不远处的花架下，蒋大娘子别过眼去，撇下嘴角，身旁的婆子也别过眼，说“也不知是谁家的，这么小家子气。”

  “还能是谁家的，那些小官家的，无根基见识钱财的，文人墨客惯喜欢结交，倒是今日将她们叫来做什么怪。”

  婆子倒了些凉茶奉上“大娘子别生气，丢人也是丢的她们自己家的人，大娘子还要迎客呢。”

  婆子将凉茶放在石桌上，蒋大娘子道“迎客，迎什么客，多半都不来了，你瞧瞧有几家高门大户来了，好好的赏花会，这院子空的像什么似的。”

  婆子赶紧退回到大娘子的身后，也不敢再说话了。

  蒋大娘子奋力扇着扇子，她心中憋闷难耐，若是舒家再不来人，今天怕真的成了笑话了。

  “大娘子，颜大娘子来了，在哪儿。”

  阿弥陀佛，蒋大娘子赶紧上前去迎。

  沈语柔拿着团扇指了指门口“母亲你快看，丞相家大娘子亲自去迎呢。”

  文大娘子望着，眉头扭成一团，往日种种画面仿若就在眼前，转眼间已经快二十年了，她已然这副样子，她却这般光彩夺目。

  沈语柔十分羡慕“她们穿的这是什么料子啊，这么轻薄还规整，花纹也好看，满绣的蝴蝶，珍珠钗上的珍珠珠串，珍珠都是大的，一个个这么均匀。”

  “得了，你少说话，现下你爹爹在朝为官，若是官途顺遂你也能有这一日，不过就是不知道你爹争气不争气。”文大娘子揉着太阳穴。

  她是没脸的，当年做了丑事被休戚，没脸再出现在舒家人面前。

  是她？看着她这个样子，她倒认不出来了。

  她到底长大了，有世家主母的风范，好在舒家没亏待她。

  沈语柔瘪着嘴，看了看自己的印花衣裙，这还是新衣服不舍得穿出来的，手腕上也不过是两个素银镯子，和她们一比她简直连丫鬟都不如。

  便是家中全盛之时也比不过她们，这样丢人的宴会还是不要再来了。

  她对文大娘子说“母亲，爹爹交代要多交际，母亲要不要上去和她们多说两句？”

  “去了也是没脸，混个认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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