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霖？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和冰冰一起，带着孩子去旅游了吗？”

  曹雨有些讶异地看着敲都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的曹霖。

  但看到曹霖满脸怒容，曹雨就知道，这小两口又吵架了。

  真是，吵个屁啊，好日子过够了吗？

  曹雨眉头微蹙，但随即按下了不满，对祁琪说道：“你等会儿再过来，我先了解一下情况。”

  “好的，行长。”祁琪恭敬地微微躬身，抱着一摞汇报文件，目不斜视，先行出去。

  “好看吗？”曹雨见曹霖看着祁琪的背影，一脸回味的神情，幽幽问道。

  “好看……呃，姐，我是以欣赏和批判的眼光来看待问题，你可不能误会我。”曹霖赶忙解释。

  呵呵。

  曹雨嗤笑一声，根本就懒得计较臭弟弟的这些屁话，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最多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说吧，今天又是什么事情。”

  曹霖顿时叫起不满，但看到曹雨已经拿起手机，开始计时了。

  撇撇嘴，曹霖只好老老实实地说起事情经过。

  他知道他姐很疼他，但揍他的时候，也从来没手软过啊——老妈孙红对他是口头教育，老爸曹昆对他是巴掌教育，曹雨对他可是……嗯，那要看曹雨上头的时候，手边有什么了。

  自从他青春期，被一群小兄弟起哄，掀了女同桌的裙子，被姐姐知道以后，那真的是……姐姐抄起手边的擀面杖，劈头盖脸地狂抽，狂追了他八条街，一直到把手里的擀面杖给打断了才罢手。

  那次曹霖足足在床上躺了一礼拜，一度怀疑老姐想杀了他，从此留下了深深的童年阴影、少年阴影、青年阴影。一直到他大学毕业，工作以后，才重新得到老姐面子上的尊重。

  可曹霖能怎么办？他只哭着庆幸姐姐因愤怒而上头的时候，刚好在她老人家手边的是擀面杖，而不是菜刀。

  曹雨耐着性子听完弟弟的描述，直接一句话总结：“所以，你和冰冰现在的矛盾，还是那几个经典的老问题呗。”

  曹霖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说道：“对对对，但是姐，性质比情况更严重……她变了！”

  曹雨嘴角抽了抽，心想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

  这小两口的矛盾，其实一直都存在，只是以前被蜜里调油的新鲜感掩盖了，等有了孩子以后，矛盾才开始爆发、持续爆发、升级爆发。

  简单说来，其实就是双方对自己、和对对方的认知，断崖式的错位。

  刘冰认为自己，工作踏实不敷衍，娱乐休闲少且单调，带娃家务一把抓……这家没我得散。

  刘冰认为曹霖，得过且过的工作态度，没有上进心……保卫部落的娱乐态度，没有责任心……去找你妈、去找你奶的带娃态度，没有担当，这男人就是个废物点心，老娘当年真的是眼瞎。

  这些女人看待男人的视角，放在已婚男人这个群体上，或多或少，都是广泛存在的。

  但从曹霖的视角看，又不一样。

  曹霖认为自己，工作上既不卷、也不躺，分寸刚刚好。娱乐方式又守法、又省钱，带娃方式则充分引导和激励了孩子的自主意识和独立精神，好爸爸一枚……我真是个爱家爱老婆爱孩子、不嫖不赌不吸的纯粹好男人。

  曹霖认为刘冰，工作上想卷卷不动、想躺不甘心，永远纠结，永远矫情……娱乐上除了shopping就是shopping，疯狂消费，疯狂攀比，咱们是个什么阶级心里就没点儿逼数吗……做家务带孩子一团糟，过分溺爱孩子，五分钟的活儿非要磨蹭一小时，永远在抱怨，永远在磨蹭。

  所谓经典，就是永不过时。

  而能够看透经典，打破经典，不落窠臼的，才是有趣的灵魂。

  曹雨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是不是有趣，反正她单了五年也看不到一个有趣的灵魂，现在就更没有耐心搭理臭弟弟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儿了。

  所以，趁着现在没别人，曹雨直接开骂。

  “你觉得你已经够上进的了？你他妈五年接三个项目，两个是你爹舎了老脸给你硬讹回来的，还有一个是我送了人情给你换回来的。

  我这个支行行长的位置有多敏感，我给你还人情冒了多大的风险，你是不是没点儿逼数？你这样的要也算上进，天底下任劳任怨的好男人都他妈是牛马。”

  曹霖心虚地低头，但嘴上还是不忿地小声嘀咕：“周国淮那小子，可比我更会摆烂，而且他好几个孩子，我才不信他能带的过来，凭啥他就可以……”

  曹雨冷冷说道：“但人家年纪轻轻就身家百亿，投资公司直接或间接控股的上市公司都有近百家，一句话，人家有摆烂的资本！人家摆烂了也照样牛逼！想给他生猴子的名媛贵妇多不胜数，你连你一个小设计师老婆都搞不定，你跟人家比？”

  曹霖见老姐眼神嘲讽，就知道自己这些年的表现，很难服众……但他丝毫不慌。

  在帮亲还是帮理这个问题上，老姐嘴上绝对是帮理的，实则绝对是帮亲的。

  反正他姐再怎么也不会胳膊肘向外拐，那他还慌个屁。

  果然，曹雨一番认真思索……实则是瞄着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然后才缓缓说道：“你们小两口的矛盾，既然已经不可化解，那不如离婚吧，各自安好。”

  曹霖顿时瞪大眼睛：“姐，你咋能让我离婚呢？哪有你这么当姐的……要不，姐，你给我介绍一下祁琪？”

  曹雨抄起了手边的键盘。

  曹霖瞳孔地震，无数个童年阴影、少年阴影、青年阴影……瞬间涌上心头。

  发了一声喊，曹霖立马撒腿就跑，夺路狂奔，亡命逃窜。

  等曹霖跑了，曹雨才一个电话打给安保科：今天是谁把闲杂人等放进来的？开除！

  然后又一个电话，打给曹昆：“爸，最近冰冰是不是做了什么事……你也不知道？那你悄悄打听一下，我不方便做……”

  另一边，曹霖狼狈逃出宗明区支行，气喘吁吁上了路边的车，对坐在驾驶位上，正照化妆镜的刘冰吼道：“走走走，快走……”

  刘冰一瞪眼：“不走！今天话不说清楚不能走！”

  这时，一个穿着银行保安制服的中年人开始敲车窗。

  刘冰有点紧张，但想想这光天化日之下，到处都是监控，也不怕对方做什么。

  车窗落下，那中年保安立马对着曹霖一通咆哮：“你不是曹行的亲弟弟吗？老子放你进去，现在老子被开除了！草拟吗！赔钱！你赔老子钱！”

  刘冰吓得一脚地板油，夺路逃窜。

  一直到开出去两个街区，刘冰才惊魂未定地停车在路边。

  “你姐不仅没答应借钱？还把你打出来了？还把放你进去的保安开除了？你姐这么绝情？她一个单身老女人，卖掉雨霖铃的股份，套现了那么多钱，她花得完吗？”

  “她不是还有个儿子嘛。”

  “她儿子不是在澳洲吗？跟着那个老太监，又不回来，我看啊，将来她儿子肯定不认她，她还不如把钱留给咱们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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