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廷沉声质问：“事关自己这条命，你倒是知道痛了。别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

“你谋害李将军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

“要不是陆元擅长针灸之术，及时用针灸保住了李将军的性命，你可知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冷冰冰的一具尸体！”

“你是军医处的军医，每日都给万千将士行医问诊，学医是让你治病救人，而不是让你想法设法要人性命！”

“若本帅对你轻拿轻放，岂不是寒了万千将士的心？”

赵军医梗着脖子反驳：“我这么做是谁逼得？还不都是你们？要不是陆元和我立下什么赌约，我又岂会做出这种事情？他这是要逼我，逼我离开军医处。反观你们呢？事情发生时，你们又在做什么？你们为何不拦着陆元？”

陆元冷笑一声，赵军医的厚脸皮可真是让她开了眼。

“赵军医，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你竟然说是我逼得你立下赌约？难道不是你自己要和我立赌约吗？是你咄咄逼人，一直质疑我！”

“我被你逼的没有办法了，只能出此下策。”

赵军医摸了把脸上的泪水：“陆元，事到如今我知道错了，还请你原谅我，不要把我赶出军医处。我在军医处待了半辈子，离开军医处就相当于是要了我的命，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

赵军医说这么多只怕为的就是这一句吧。

“赵军医，想让我放过你？”

“如果今天李将军的断臂没有治好，你能否网开一面让我继续留在军医处？”

赵军医一愣，脱口而出：“你做梦！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既然立下赌约，自然是要履行。”

陆元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军医，她的回答和赵军医的一样！

假如今天自己没有治好李将军的断臂，下场只会比赵军医更惨，不会好到哪里去！

赵军医愣了一瞬，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忙跪下求饶。

“陆元大夫，我刚才说的不是真心的。不过是一个赌约，咱们在一起共事这么久了，何必因为一点小事闹成这样？我们应当团结友爱，医治更多的病人，你说是不是？”

“赵军医，你怕是想多了，我这人小心眼，最是记仇。”

陆元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把赵军医想好的说辞全都堵在了嗓子眼。

“让我来猜猜，今日你的行为，说到底都是因为当日立下的赌约吧？眼见李将军一天天好转，你担心自己会被赶出军医处，所以想到了这个法子，对不对？”

赵军医忙不迭摇头，这种时候他绝对不能承认，一定要把伤害降到最小，这样才有可能免去杖责。

“我就是一时失手把五灵脂丢进了药碗里，我不是故意的。”

陆元蹲下身望向赵军医，漂亮的眸子里布满恼怒。

“一时失手？没记错的话，常军医说过，有关李将军的药包都是他事先装好了放在木箱子里，每日需要熬药时从木箱子里取出一包交由药童。赵军医的一时失手可真是妙啊，五灵脂正好掉在了李将军的药碗中。”

“赵军医，别把世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来欺骗！”

“行医之人常年和药材打交道，怎会不知五灵脂和人参两种药材配在一起是禁忌？你故意这么做，为的就是让李将军发生意外，顺便把这件事全赖在我的头上，最好利用这件事把我赶出军医处。”

赵军医睫毛颤了颤，这样的话他从未说过，陆元竟然知晓。

“想必你没有想到，我赶过来会这么早，非但如此，我还有法子解除五灵脂和人参的毒性。”

赵军医恼怒的瞪向陆元：“说到底，都怪你多管闲事，你刚来军医处才多久？竟然敢独挑大梁？为了彰显你的厉害，你还故意和我立下赌约，无非是想让众人承认你的医术比我们强！”

陆元嗤笑一声：“自己思想龌龊也要把别人想歪。将士们上阵杀敌，我们身为军医难道不应该费劲心力替将士们看病吗？李将军胳膊断了，你和常军医的法子太过老套，虽然能接住断臂，但也仅限于接住断臂，不能令其恢复自如。”

“我身为大夫，既然有好的法子可以让李将军的断臂恢复如初，难道因为不想抢你们的功劳，必须藏着掖着从而错过李将军最佳治疗时机？”

“在你心里若是这样的行为才能称得上好大夫，恕我一辈子也学不会当一个好大夫。”

“当初学医时，每个人的立意都是最基础的治病救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在最简单的治病救人上我们滋生了别的要求，这些要求使我们渐渐淡忘了自己最初的梦想。”

“赵军医，你只顾自己在军医处多年的面子，可曾想过，若我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们又会损失什么？”

赵军医浑浊的眸子里浮现几分迷茫。

他们又会损失什么？

无非就是陆元不能出风头了，还能损失什么东西？

这世上太阳离了谁都是一样的升起，陆元不在，他们也能把李将军的断臂治好。

只肖一眼，陆元便知赵军医根本没有明白他这番话的含义。

“仅仅因为你的一念之差，我们损失的是在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将军，是让胡人闻风丧胆的英雄，是陆元帅的左膀右臂，更甚至是毁了一个美好的家庭。”

赵军医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疼得他喘不动气，大脑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嘴巴像是被封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李将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赵军医，你这个混账！早些时候你曾在战场上被胡人砍杀，是我不顾自己的伤势，冒死救了你一命，难道你都忘了吗？”

“老子待你这般好，现在你倒是出息了，竟然想要老子的性命？早知道你这般忘恩负义，当初老子就不该救你，就应该让你被胡人砍成肉沫！”

要不是他胳膊未好，并不能离开这张床，说什么他也要上去踹赵军医两脚以泄心头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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