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是你在之前那次就找人逼迫我写认罪书？”

“是我。所以你现在写吗，如果你写，我可以给你个痛快，不写，你躺在这，活多久我就折磨你多久。”

莫莉再次死死踩着其中一个他身上插的管，王志刚瞬间痛苦的五官扭曲，莫莉在他快要不行的时候再次松开，看着他大口喘气受尽折磨的样子，内心无比痛快。

可王志刚却是咬着牙皱眉，闭上了眼，莫莉瞬间火起来，“你什么意思？好，不配合，那你就继续受折磨吧，折磨到你好了那天，或者你死了那天。”

王志刚却不再和她交流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求饶，干忍着，无论她做什么。

莫莉攥紧拳头，“就算你不说，最后也都会从你，从你身边的人身上审出来，到最后爸爸姑姑，还有冯警官王警官，都会让人知道，你躲不过的。最后一定是我们赢，邪不压正。”

莫莉盯了他一会，心里蔓延失望，她原本想从他这里威胁拿到认罪书，不然爸爸冯少楠他们的案子没有证据，恐怕最后也难以定性，这不是她所期望的。

可显然王志刚认死不配合，秦瀚阳此时过来叫莫莉，时间到了让她赶紧出去。

莫莉盯着王志刚不甘心，却也不得不先离开，然而就在莫莉重新给他带上呼吸器，转身时，那个一直逃避不交流的王志刚一下睁开眼，含糊的喊着莫莉的名字。

莫莉停住脚步转身，王志刚在呼吸器下面呜呜的叫着，莫莉皱眉再次拿下他的呼吸器。

他的眼瞪得极大，那眼神让人非常不舒服。

“你都这样了，躺在这就是鱼肉，还敢这样看着我。”

王志刚却这一次小声的说话，莫莉听不清，皱眉凑近了，听到他的话心里一下升起了一股杀意。

他说，“别骗我了莫莉，我就算写了关于那些人的认罪书，你也不会放过我，还给我个痛快？你恨不得杀了我碎尸万段，可你不能，你想看到我受审判，看到那几个你的亲人朋友的案子公布于众，所以你不会杀我，你反而怕我死，我要日日在这躺着，躺满后半生，受不了审，你比我难受。

邪不压正？”

他冷笑着，在他扭曲的表面上异常狰狞，刺激着莫莉的眼，“莫莉，你敢说你手就干净？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你做的这些事，现在和我一样啊，你以为你在为正义？可笑，你也是犯罪者，你和我一样。”

“我和你不一样。”

莫莉被激怒，王志刚在那冷笑着，笑的直咳嗽，眼中却带着华彩，“你没赢，莫莉，我说过，你永远赢不了我。”

“我赢了，是我赢了，你现在这个样子等着受审，等着死吧，是我赢了。”

莫莉被他的挑衅激怒，神经被刺激的，控制不住自己，去掐他的脖子，王志刚却咯咯咯的笑着，艰难的挤出走调的声音，“杀了我，你就彻底输了。

你那些亲朋好友的死，永远不会有证据，就会那般不了了之。你从以前开始，就几次三番提到那个冯警官，你喜欢他？哈哈哈哈，你当时在现场吧，他死了就是意外啊，你找不到证据说是我指使人害死他的，还有那个王唯警官，他当时在被停职，他死了都进不了警官陵园。所以，莫莉，我不说，你就永远都赢不了我。”

莫莉恨到极致，双眼通红几乎失去理智，是秦瀚阳看到不好冲过来拉她，这时候王志刚要是被弄死了，他俩都跑不了。

秦瀚阳死死抱着莫莉的腰，把她拉出来。

王志刚却笑着躺在那大喘着气，沙哑着继续，“你输了，莫莉，我躺在这一辈子，或者就算好了，我也可以装病一辈子不上法庭，装作说不了话意识不清，不受审，你就没赢。

若是我死了，最后也是我赢了。”

莫莉脑子被他这几话弄得炸裂开，她眼泪不受控的流下，瞪着眼恨到极致，要去抓挠，要去泄愤。

秦瀚阳死命把她拉出了病房，莫莉还在挣扎踢打。

“冷静点莫莉，你冷静点。别被他蛊惑了，他这时候就希望你出手，把你拉下水，他刚才就等你出手就按铃，想让你当场被抓。他现在和死了没两样，活受罪，他想保住擎天，你别中了他的计，别忘了你的目的是什么。”

莫莉大喘着气，半晌才平静下来，痛苦的捂住脸。

秦瀚阳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别被他影响，他手术算成功的，也许这段时间养好了，哪怕是半身不遂也会把他送上法庭，他想装病没那么容易，就算他有门路，咱们可以再写举报信，一定会让他受审，只要他不死。”

莫莉捂着脸只觉得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然而，宿命再一次，将莫莉的希冀打碎。

王志刚没有挺过除夕夜，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在新年的前一刻，死在了旧岁里。

莫莉知道这个信息后反复确认，甚至又跑到了医院，远远看着贺子农沉默的料理他父亲的后事，接受着各方的询问。

明明之前王志刚已经手术成功稳定了，怎么突然就病情恶化了？也不可能是自杀，他动都动不了，而且那种人不可能自杀。

死亡报告上清楚的写着，术后再次出血，莫莉看着秦瀚阳找人拿出来的报告，心口发闷，上天为什么要这样？

莫莉浑身都是抖的，最坏的结果还是来了。

莫莉那一刻觉得天塌了，讽刺至极，王志刚死了，她盼了多少年。可此时，她竟然是最难受的，太讽刺了。

“还是输了。”

莫莉低着头，肩膀不受控的抖动，那样子，秦瀚阳看着内心酸涩，“最起码，他死了。”

莫莉摇头，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我们这么久以来做这些事为了什么？他死了，最后我们什么都没得到，没等到他的审判，什么都没得到。”

她突然笑出来，伤感的像是撕裂，笑到眼泪流下来，“你明不明白啊？秦瀚阳，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些年，我们做了这么多事，可他却死了，死了。”

莫莉狂笑，也许所有针对王志刚个人的案子都会因他的死戛然而止，所有因他而死的人，那些往事，都将随之隐入尘土。

王志刚是解脱了，他死在了自己功成名就的这一年。可他们呢，她呢？

她所做的一切，究竟为了什么？这么多年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手沾满鲜血吗？”

莫莉彻底崩溃了，人世间的不公正，命运的不公平，让她彻底疯了。

她又哭又笑，那个她恨之入骨，害了她爱的人，害了她一辈子的罪魁祸首死了。可他不是死在自己最初痛恨他甚至想一刀结果了他的时候，而是死在了，她终于清醒，明白只有让他受到法律审判，才能为所有因他而受到迫害的人找到曙光的时候。

死在了莫莉千辛万苦，不惜让自己满身罪恶，也要让这黑暗暴露在阳光下，替冯少楠王唯，替千千万万没有留下姓名，为了找到他罪证而牺牲的人，正名的路上。

他的死，无疑给了莫莉重创。

她看着自己的手，痛苦至极，又觉得可笑至极，“你说，我们这么多年，除了为自己换来满身罪孽，又换来了什么？”

莫莉的话打到秦瀚阳心底，刺痛着他已麻痹的神经。

是啊，这么久以来，他们究竟为了什么？

人世间的痛苦有很多种，屈辱的死在半路，死在黎明前，亦或者像他们这样，奋不顾身，点燃自我，却没有成为照亮黑暗的烟火，反而成了丑陋的半死不活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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