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吓了一跳，转头看着王柳笑眯眯的眼睛，觉得有点瘆得慌，这不应该是一个没出嫁的姑娘说出的话。

“柳柳，你多大了！”青花问。

“21！和你差不多！可惜我老是嫁不出去！”王柳还是笑眯眯的：“我哥说了，让你下个月就怀上小的！”

青花觉得她的笑很不友善，一个未出嫁的闺女，好像什么都懂，毫不避讳……

吃了早饭，一家人出去上工，青花是新来的，暂时不用上工，到了晚上还是做饭，吃饭的时候，她对王栓说：“家里好像没有粮食了！”

王栓满不在乎：“你不是带了半袋面嘛！”

青花皱了皱眉：“家里三个人，半袋面很快就会吃完的，我是让你提前想办法！”

王栓啪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想个屁办法！把你爹那点抚恤金拿来不就行了！”

青花终于忍无可忍，不再软糯，也把筷子摔在桌上：“王栓！我嫁给你不是来救济你家的！”

话音刚落，王栓啪地扇了青花一个耳光：“胆儿肥了敢跟我嚷嚷！我可不是娶个祖宗回来养的！”

张青花瞪着通红的眼睛，心彻底碎成了渣，她终于明白自己稀里糊涂地走上了一条什么道路！

这时村头敲起了锣，王柳眼睛一亮，说：“大队那边又要开批评大会了！”

王栓连忙站起来，对王柳说：“喊口号时使点劲，那个刘干事不是最爱听你带头喊吗？”

说着，转头对青花厉道

：“你给我在家收拾，把钱找出来，等我回来再不交给我，别怪我揍你！”

王栓和王柳都出去了，青花哭了很久，她不能在这个家里受欺负，天快要黑的时候，她下定主意收拾包袱出门，临到院门口时，手却被拉住了，她一转头，身后是王栓的父亲。

老男人只会呵呵笑，说着：“媳妇，你干什么去？”

青花直觉恶心，甩手说：“你放开我！”

“跟我进屋吧！”老男人还是呵呵笑。

青花又喊又叫甩不开，被老男人拽进了正屋，拖到炕边！

青花简直要疯了，喊道：“你要干什么？”  

老男人死命贴着她：“媳妇！你真香！真香！”

青花疯了一样地使劲推：“我是你儿媳妇！是你儿媳妇呀！”

老男人手上竟不老实起来，张青花彻底疯了！

早上她像所有已婚女子那样挽上了发髻，在发髻上插了一根木头簪子，在被王栓强迫之后，她才产生了自卫的想法，特意插上去的！

那是她母亲曾经用过的簪子，母亲曾是大家族的庶女，一根木簪都是梨花木的，坚硬而锐利。

她疯了眼，抬手拆掉头上的木簪朝王栓父亲的胳膊上就刺！

老男人被刺痛刺激得失力的间隙，青花连忙逃脱开，可没走两步就又被老男人拉住。

青花急红了眼，转身推着他又举起木簪，老男人下意识怕被刺，手上一个失力被青花推向后面，直接摔在炕沿上。

王柳进来的时候

正看到父亲摔倒的这一幕，她站在门口，借着刚落下的夜幕，对秀秀说：

“嫂子！不用反抗！不反抗就不会有事！”

说这话的时候王柳难得有点严肃！

张青花震惊了：“你说什么？你……”

王柳说：“这事没什么！以后你就会习惯了！”

青花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地上哼哼唧唧的老男人，又看了看王柳，突然之间觉得异常恶心，恶心王柳，恶心这个家！

王柳挺镇定地走到躺倒的老男人跟前，踢了一脚说：“爸！你起来！”

老男人哼哼呜呜，一动不动，话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王柳蹲下身，戳了戳父亲的胳膊，喃喃着：“动不了了？你是不是动不了了？”

然后王柳起身朝外冲：“哥！哥！爸瘫了！跟东头李大爷一样动不了了！”

刚冲出正屋，就撞到王栓的身上，王栓赶紧进屋，把父亲扶了扶，挪了挪，确认他动不了了，连话也说不了了。

王栓蹲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头看着青花，低声说：“你害了我爸？”

青花长这么大，连蚂蚁都没踩死过，她曾经在母亲的教育下认字读书，一心想等待一个有文化的才子将她娶走，谁知道她到了这样不堪的境地，还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推得成了瘫痪！

“不是我！是他……”青花颤抖着手指着公公，可那么邪秽的事情她说不出口。

王柳却开口说：“

咱爸也想让嫂子做媳妇……”

王栓蹭地站起来捂住妹妹的嘴，低声恐吓：“这事不许乱说！要是说出去，会被刘干事绑在大柳树上，搞不好会被打死！”

这恐吓管用，王柳见过好几个被绑在大柳树上打死的人，她眨了眨眼睛，使劲点头。

青花将这兄妹的互动看在眼里，三观彻底被颠覆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给她讲过，人性可以乱邪到这种境地！

王栓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头问她：“钱呢？”

青花再次震惊了！

王栓以为她不想给，狠到：“人瘫在你手上，你得把钱拿出来给他看病！”

青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王栓看到地上的包袱，突然意识到什么，厉道：“你想逃走？”

说着，就过来掐住了青花的脖子：“难怪我爸又发疯了，谁让你想逃跑的！我妈当年就因为想逃走，被我爸给弄死了，我告诉你，进了王家门，就是死你也得死在这！”

青花手中还攥着木簪，她举起来朝王栓身上扎，王栓毕竟年轻体壮，比他父亲反应快很多，将她的手拦在半途，掐得更紧：“你再想逃我就弄死你！”

青花憋着气，断断续续地咬牙切齿着说：“你就不怕……绑在大柳树上……被全村人批打死！”

王栓邪性一笑：“关上门，家里死了人，死了几个人，怎么死的，还不都是我说了算！方园几里这种事多了去了，你以为那些人闲的什么事都拿

出去搞！”

青花生无可恋，又恨又哀，她将木簪对着自己，王栓看出来她自杀的念头，狠狠地说：

“你死了，我就到小溪村宣扬你勾引我爸把我爸害瘫了的事，到时候你弟弟就是娼妇杀人犯的弟弟了，只要一回来就会被绑在树上，让全村人开批评大会，斗死他！”

青花愣住了，她还有弟弟！她死了，弟弟怎么办？弟弟要是知道了一切，会过来杀了王栓，那样的话，弟弟的人生也就完了！

她怎么也要坚持到弟弟退伍回来！

王栓威胁着青花，把她父亲的抚恤金全部都抢走了！

王栓拿了钱，就找了赤脚医生随便过来给父亲扎了几针，就扔在偏房不管了！那一大笔钱不知被他拿去干什么了，顷刻全无！

青花在王家陷入了无比贫困的境地，每天还要面对瘫痪的公公。

她没办法和那恶心的兄妹俩一样泯灭人性地看着那老头自生自灭，硬着头皮勉强伺候，谁知道那个老头挺倔，成一副骷髅了还一直活着。

张青花过上了行尸走肉一样日子，她不怕王栓打她，就怕晚上和王栓睡觉，她害怕自己怀孕。

例假不再来的时候她很绝望，她甚至想过如果因为妊娠反应过度而死亡，是不是弟弟就能接受一点，不至于把王栓杀了！

幸运的是她只是例假没来，而且是永远都不再来了，她五年未孕，就这么庆幸着，硬撑着，盼望弟弟退伍归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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