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正文完 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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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鸢蝶很白。
和她身上属于他的那件衬衫不同,是那种隐着莹粉似的雪白,透着鲜活的,生命的灵动。
也最让游烈沉沦和着迷。
只是不同往[ri],今时那份雪白早就被玷得彻底,应该和衬衫下一样,是一身被他欺负过度的痕迹,吻痕,指印,粉的,红的。她太白了,于是甚至有些星点透起淡淡的青。
游烈一动不动地停在床上,看着她走进房间,一眼不眨,像是怕眨一下眼睛面前的梦就会碎掉,他就会跌回她已经离开了的现实里。
狐狸磨牙。
前面两天他像当她没长腿,走到哪抱到哪,今天她真的感觉已经没腿了,他却又一动不动地只看着她了。
默念了几遍“自作孽”,夏鸢蝶虚靠到门框上。
她腰腿都软得发酸,也实在支撑不住她再走进这间此时看来大得格外过分的卧室里。
于是狐狸蔫耷着眉眼,慢吞吞开[kou]:“不吃饭吗?”
“……”
游烈仍是只盯着她,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好像被领带绑在各种地方的是他而不是她一样。
狐狸气急败坏又面无表情地[tian]了[tian]小虎牙,撩起清凌的杏眼,虚睖着他:“哦,原来大少爷说的死,不是做死,是要饿死啊?”
狐狸懒洋洋地抬手:“那你自己饿着吧,这个死法太痛苦,我确实是不会陪你的。”
话说得潇洒,态度也摆得很大气。
夏鸢蝶在心底夸赞了自己一下,然后转身,就在这一秒,腿根被折磨过度的肌下一[chou],她腿弯一软,差点就很不潇洒地趴到地上。
险险扶住墙的夏鸢蝶:“…………”
游、烈。
被气出菜刀眼的小狐狸凶巴巴地抬头。
而身后那人也终于有了反应。
夏鸢蝶听见床被窸窣,那人下了大床,大步朝她走来。
听得狐狸更加心恼。
凭什么。他体力消耗明明应该比她大得多,结果却总是没事人一样,显得她都格外菜了。
夏鸢蝶正想着,腰后一紧,跟着是腿弯被那人手臂箍住。
重心骤抬。
“!”
小狐狸生理反应地哆嗦了下,当即就吓白了脸,她想都没想,双手把住游烈的胳膊:“别——”
游烈把狐狸翻抱在身前,她落进他怀里时抖那一下,原因再明显不过。
游烈轻叹了声,满负歉疚地哑声:“我没有要做什么。”
他说着,将怀里的女孩抱去客厅的沙发上。
柔软的深[se]沙发真皮皮套陷下,游烈在女孩身前半蹲下来,轻轻给她按摩着酸涩难抵的腿肌,又仰起头从下往上,很轻也很温柔地亲她。
夏鸢蝶紧阖着眼。
沙发对面就是防窥的落地窗,她无比深切地记着,模糊的光影下,那落地窗上投反的影子里,发生过怎么[yin]\靡到她不忍直视只能合上眼睛的画面。
偏偏那时候某人疯得厉害,故意使尽手段,就要[bi]她睁眼清楚看着。
“…你说的没错。”
阳光潋滟的沙发上,眼尾都沁红的小狐狸忽然严肃地睁开了眼。
推抵掉那个温柔的吻,她居高临下轻睨着他。
“什么。”吻得温柔正好时被狐狸猝然推开了,游烈也不恼,仍是轻给她按摩着腰腿,哑声低和地问。
“不用传染,”狐狸气哼哼地,拿脚尖踩他折膝跪地的那条腿,“你本身就是变态。”
游烈哑然失笑,他抬手轻扣住女孩纤细的脚踝。
不等他做点什么。
夏鸢蝶轻翘起眼角:“我不能踩么?”
“……”
对上小狐狸那个垂睨又挑衅的眼神,游烈放松了抵着她脚踝窝的指腹的力度,只轻轻擦过。
他喉结轻慢隐忍地[chou]动,随即低声笑了:“不,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
“好啊。”
狐狸翘叠起他衬衫下雪白的腿,似乎也不介意上面星点的红在他漆黑的眸子里直勾勾地晃。
她朝他俯身,对她来说即便系到第二颗扣子依然有些大了的领[kou]微微敞着,从他眼底晃过去半截白皙的锁骨,只是被他欺负得,泛着星点不一的红痕,暧昧又撩拨,像要在他眼底灼起盛大的焰火。
小狐狸在故意折磨他。
但是他自找的。
游烈听见心底无声而浸慢情\[yu]的喟叹,即便餍足过,他还是轻易就能被她挑拨起埋藏最深的[yu]念。
然后喉结被温凉的指尖轻拨过,游烈眼尾一[chou],漆眸挑起。
狐狸叠着腿眼眸澄净无害地望着他,她身上,他的白衬衫跟着她动作在腿根若隐若现地晃。
“怎么了,”女孩声音都喑哑无辜,“碰一下都不行么。不是你说的,随便我做什么。”
游烈喉结在她指尖下深滚,他抑着乌黑的长睫垂敛,声音有些狼狈地带笑:“是,我说的。”
夏鸢蝶轻哼了声笑,小虎牙半藏。
她玩够了,郁结稍纾解,就拽着那人睡衣领[kou],低头亲了他薄唇一下。
“床上你折磨我,床下我折磨你,”小狐狸勾起眼尾,“很公平吧?”
游烈怔过,轻哂,他捧着她纤细的脊骨,托抵着她酸软的腰身,从下往上像虔诚地给她一个温柔的吻:“不太公平。”
“?”
“你会被我欺负坏的。”
“——”
狐狸红了脸颊,恼火地反扑回去,磨着牙:“那可未必。”
一番折腾又是衣衫凌乱呼吸紊絮,最后还是完全没力的狐狸先叫了停。正常人跟变态是不能比拼体力的。
做狐狸贵在有自知之明——她决定把这条纳入她人生准则第四项。
最后还是游烈抱她去的餐厅。
踏出客厅的廊间时,落地窗的阳光恍了下游烈的眼。
窗外[ri]光万里,明媚无垠。
那一秒,他听见窝在她怀里的夏鸢蝶靠抵着他心[kou],忽然轻声说了一句。
“游烈,不要怕。”
他停住。
夏鸢蝶轻吻过他心[kou],轻声:“我唯一不会再对你做的事,就是离开你。”
“——”
游烈一怔,任光扑入了他漆黑的眼底。
然后他低下头,细慢地吻过怀里她的额角:
“…好。”
[yin]霾扫尽。
人间温柔晴朗,万里无云。
-
周末的欧洲之行,最终还是游烈和夏鸢蝶一起去的。
只是与这位传闻中神秘低调的华人投资家谈话的全程内容,与夏鸢蝶想象中全然不同,她本以为是围绕Helena科技相关,但几句过后,话题就开始绕向一些无关的方向上去了。
一个小时下来,聊得夏鸢蝶浑浑噩噩,只觉着像是上了节人生思想课。
这件事让她出了对方办公室的门时都没想通——
怎么感觉,相比较Helena科技,对方似乎更想探清她是个品质如何的人?
这件事一直到几年后,夏鸢蝶得知了臧老太太的儿子就姓秦,顺便想通了老太太怎么知道这“秦济同”中的两字名是取词于“扁舟共济与君同”,夏鸢蝶这才恍然懂了,对方确实是在试探——看她是不是故意接近臧老太太的。
夏鸢蝶也没觉得冒犯。
角度不同,看问题的方式自然也不同,何况那趟欧洲之行的结果很不错——
说好的两个小时,在得知游烈与她同来后,秦济同显然挺意外的。于是,剩下的一个小时就变成了秦济同与游烈的双方[jiao]谈。
他们[jiao]流的内容,夏鸢蝶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最后,一个小时被延长到三个,秦济同甚至还订了餐厅,请游烈和她一起用了晚餐。
席间,夏鸢蝶听两人观点[jiao]锋,时合时同,似乎很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原本的担忧也随之放了下来。
那晚散场,还是秦济同让助理安排车送他们回当地酒店的,上车前,夏鸢蝶听见酒意稍酣的秦济同放下了初见的生疏,笑着拍游烈的肩。
“你小女朋友不知道,我这边却不是完全不闻风声。仁科资本里,很快就要有一场大变动了吧?”
游烈只淡然一哂:“何家的事,我不愿干涉。但我很乐意,能让Helena科技成为济同资本试水国内市场的第一响。”
“好,好啊,”秦济同笑意畅快,“那我就祝这一响,一飞冲天喽?”
“……”
夏鸢蝶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直等到外面两位“忘年[jiao]”终于结束会晤,游烈转身上了车。
今晚与秦济同[jiao]流下来,他显然也情绪难得地高,素来不沾的酒都碰了几杯,上车以后就昏昏沉沉地,靠在了身旁女孩的颈窝里,还勾着她手指,扣在掌心,怎么也不肯松开。
毕竟是秦济同的司机助理,夏鸢蝶不便在车上多言,就一直等到回了酒店。
助理陪同将游烈与夏鸢蝶送回酒店套房内,礼貌地告辞离开。
夏鸢蝶关门挂锁,这才转身,回了套房的客厅里。
“仁科资本……是怎么回事?”
狐狸惯来敏锐,只是在不是她的领域的行业里,信息难免闭塞。
今晚被秦济同不经意的一句话点破,她心里早就隐约按着的古怪——尤其对游烈之前一副听之任之不作反抗的状态的疑惑——在回来的这一路思索里,也算迎刃而解了。
“是不是,”夏鸢蝶眼皮轻跳,“裴学谦要有什么动作了?”
酒意微醺的游烈低声笑着:“早跟你说过了,裴学谦是豺狼,不是何家的看门犬。”
“…何家会如何?”
“连豺狼和狗都分不清的人,”游烈勾扣着她的指节,带到面前,轻慢地吻她指背,然后作势轻咬,“当时是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
想起裴学谦那副从头到尾的儒商做派,夏鸢蝶心里微凉。
她当然知道,游烈说的“吃掉”,不会是他和她之间这样暧昧亲昵的玩笑。
那会是一场战争,不见硝烟血[rou],但又尽是硝烟纷飞与血[rou]淋漓。
——
而事实也正如夏鸢蝶所料。
在他们归国的第二周,仁科资本召开董事会,会议结果震撼业内乃至整个金融街——
持股三分之二的股东“背叛”了现任董事长何得霈,罢免他董事长一职,投票表决通过了新任董事长:现任仁科CEO,裴学谦。
而那些股东里,不乏曾经跟随何得霈打下仁科集团在金融界江山伟业的“老人”们,也暗藏了部分,只以名义股东代为持股出息露面的,藏在暗处[yin]影里的神秘的真实出资人。
又一周后。
商业航天领域和创投领域同时联袂爆出了一个年度新闻:
华人投资家秦济同回国,创立济同资本国内基金,第一笔巨额投资,就砸给了Helena科技。
同一时间,Helena科技宣布,完成了由仁科资本、济同资本共同领投的数亿元Pre-C+轮融资。
“逢鹊”一号火箭全箭试车完满收官,将于半个月后进行再次发[she]。
这惊天反转的消息一出,震惊行业内外。
“这是你和裴学谦早就设下的局?”
——各家算起了自家的账。
游怀瑾难得有这样沉不住气的时候,Helena官方新闻宣布出来后,他提前结束了出差,回到北城,头一回去了Helena科技,径直进了执行总办公室。
望着办公桌后的那个已经让他有些看不透了的儿子,游怀瑾神[se]复杂。
“知道现在小报上怎么说吗?说我游家和他何家当真是养出了两个好儿子,联起手来,里应外合地拆他们父亲的台。”
游烈不以为意,眼都没从文件前抬一下:“最先动手拆台的,不是我们吧。”
“哦,”游烈将面前的文件夹扫到最后一行,签字落款,最后合上,他才终于懒怠地抬起眉眼,“父亲对儿子是管教,儿子只能听任打骂,不该反戈相向?”
游烈说完自己笑了。
他靠坐在椅里,眼神漠然又睥睨:“什么年代了,游董?沙场无父子的道理,你该比我懂。更何况,游董认为,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过父慈子孝的关系了?”
“——”
游怀瑾提了[kou]气,却被噎得一句话都上不来,只能恼火地瞪着游烈。
陪他进来的助理正慌忙在旁边低声劝着,生怕自家董事长也随了隔壁何家那个,被自己儿子气得脑中风,再送到医院去。
那圈里看这笑话可就看大了。
游烈抬了下腕表,冷漠垂眼:“我半小时后还有一场关于“逢鹊”系列火箭战略计划的新闻发布会,游董如果没别的事了,”
他垂下手腕,懒懒朝门[kou]一示:“请吧?”
助理本以为游怀瑾一定是勃然大怒,没想到自家董事长沉冷了声,还真扭头就出去了。
助理愣了好几秒,这才赶忙朝游烈打了个招呼,转身出去追人了。
等电梯的工夫,助理还在低声劝着:“游总就是年轻气盛,肯定是为之前您和何董,额,何先生联手阻难他们融资轮的事情,跟您置气呢。”
没劝完,电梯来了。
两人进到梯厢内,助理再接再厉:“游董,您别动气,以后——”
没说完。
梯厢里忽有人笑了声。
助理:“?”
电梯里拢共就他们两人,要不是见鬼了,那就只能是……
助理茫然又不安地看向游怀瑾:“游董?”
这该不会是让儿子气傻了吧。
“我为什么要动气?”游怀瑾笑过那一声后,就绷敛回去,他淡一回眸,“能和老子过招的儿子,生意场上翻得出几个?何得霈气进医院,那是裴学谦半点面子里子都没给他留下,还要给他何家改姓——我为什么要气?我乐还来不及!”
“?”
助理懵神。
电梯门在地下二层打开。
游怀瑾跨出梯厢,看背影确实是龙行虎步,意气风发。
助理呆了几秒,叹一句他们游董的心思实在是捉摸不透,就哭笑不得地跟了上去。
——
Helena科技的年度新闻发布会,在“逢鹊”一号正式发[she]的前一周,以直播形式召开。
创始人及其核心高管团队,也是Helena科技的执行官、财务官、运营官,首次联袂列席,共同接受记者采访。
这次发布会,还在最后的自由提问里,加入了一项Helena科技官方直播间内网友提问的环节——
由发布会主持人进行筛选,当场请三位高管就提问进行作答。
这一宣传,直播互动[xing]的大大提高顿时引来了业内外的高度关注。
“游大少爷这公司宣传部门有点东西啊?商战战略之一,靠创始人的神颜刷屏是吧,这也太[yin]险了!我替他们友商表示强烈抗议好吗!”
作为最佳损友代表,乔[chun]树一边愤慨着,一边反手定了个闹钟,提前在Helena科技的官方直播间蹲下了。
夏鸢蝶无奈:“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我敢保证,这场发布会结束,你就会发现忽然多了很多在网上喊你老公老公的人!”
“…?”
饶是夏鸢蝶的语言思维,也被乔[chun]树绕了下,才反应过来。
她连忙扣紧手机话筒:“嘘,我都到现场了。”
“干嘛?你还怕人听见啊?”乔[chun]树感慨,“你这职业可真是适配——当初你肯定没想到吧,将来有一天,会在你老公的新闻发布会上,给他做[jiao]传?”
“……”
狐狸终于被逗红了脸。
在影响到自己的专业发挥前,她冷酷无情地绷起脸:“我要开始准备了,不跟你聊了,拜拜。”
“?”
没等乔[chun]树抗议,夏鸢蝶挂断电话,调成静音。
跟着前来引导的Helena科技工作人员到了发布会角落,在翻译岗的桌后,夏鸢蝶坐下来。
她深呼吸,拍了拍脸颊,快速帮助自己集中注意力、专注稳定下来。
公文包里的资料被她拿出,分门别类放在桌上的各个位置,将其中一本打开,夏鸢蝶安静低头,沉浸其中,快速进行起她的默声阅读。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发布会开始前,Helena科技核心高管团队,在主持人和助理的陪同下进场。
已经落座的媒体席里,立刻有记者反应,摄像头纷纷抬起,也带起了会场中一片热烈的低议声。
夏鸢蝶下意识抬眸望去,就在一片镁光灯里,对上了游烈那双漆黑的眼眸。
游烈原本淡漠的眼神里顷刻就翻起[bo]澜,唇角也不自觉就提起,手腕轻抬,看样子竟然好像想往翻译席这边来。
可惜长腿还未踏出一步,就被狐狸凶巴巴的菜刀眼睖住。
游烈无奈会意,只能跟着主持人,到发言人席前落座。
他作为Helena科技的创始人,首席执行官兼技术官,毋庸置疑是要坐最中间的发言人主位的。
一左一右,郭齐涛、倪和裕分别落座。
后勤人员立刻给三人送上耳麦。
“游总,请您先做一下麦克风调试。”
“嗯。”
游烈单指点上耳麦,勾住面前话筒,尝试了发声。确保信号通畅,他无声抬了下手腕,朝旁边工作人员做了个OK手势。
就他手腕抬起这个动作里,底下忽然响起了几声摄像机的咔嚓声。
游烈一停,冷淡侧眸:“?”
他回身,对上老郭笑呵呵的表情。
游烈握住面前的细长话筒,漠然出声:“你请来的,到底是科技新闻记者,还是娱记?”
老郭就当没听见他的暗讽,“你长这么一张脸,不用白不用啊。这得给公司节省下多少宣发费用,是吧老倪?”
首席财务官没说话,隔着游烈朝老郭竖了拇指。
游烈冷漠,刚要再开[kou]。
就在这一秒,耳麦里忽然响起个清晰、温柔又好听的女声——
“Owo,three,four,five,silence.”(试音)
游烈蓦地停住。
他太久没反应,旁边工作人员慌了下:“游总,耳麦没有声音吗?”
“——”
游烈回神,轻咳了声:“没问题。”
“噢,那就行。”工作人员松了[kou]气,从发言人席退出去了。
游烈忍了忍。
没忍住。
游烈握拳的手松开,回头,他朝身旁两人示意地点了点耳麦:“听见了吗?”
“?”
游烈语气淡然而骄傲:“我老婆。”
郭齐涛:“……”
倪和裕:“……”
可[sao]死你吧。
几分钟后,Helena科技关于“逢鹊”一号发[she]试验的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
——
这场发布会对于夏鸢蝶来说,大概是她职业生涯中最为特殊也最紧张的一场。
哪怕后来,她陪游烈和Helena科技又走过几十年晴空与风雨,但都比这意义最为特殊的第一场而不及。
但总算,流畅无误地坚持过了那漫长的一个多小时的发言与提问环节。
临到最后一环。
也是这场发布会最受直播关注的网友提问环节,主持人带着网友提问中筛选的问题回到现场。
一番问答后,主持人手里的问题卡只剩最后两张。
他扫过,道:“最后两个问题,似乎都是向我们的游总进行提问的呢。”
老郭幸灾乐祸地扭头。
游烈淡漠也平静地扶了下话筒:“请讲。”
“一位网友请问游总:众所周知,‘逢鹊’一号已经有过一次发[she]失败的前例,那么请问,如果这次仍旧失败,游总做何感想?”
“……”
这个问题多少有些尖锐了。
连媒体席的众人都兴奋起来,摄像头纷纷抬起。
游烈神[se]不动,抵着麦克风的修长指骨搭下;“我不会有任何感想。”
底下哗然。
老倪和老郭倒是习惯了,坐得八风不动的。
游烈也不急,等他们低议过后,才淡声开[kou]:“任何一个科学研发的过程,都是无数次失败的过程。试验本就是不断地尝试,纠错,改正,向着目标,再踏出我们坚定而踏实的一步。”
议声平复下去,取而代之,镁光灯闪烁频率拉升。
“如果没有面对失败与成功的平常心,没有坚定向前的勇气,那我想,我们不会站在这条赛道上。”
游烈停顿,朝镜头抬眸。
“我始终坚信,航天工程,永远是一条既仰望星空、又脚踏实地的逐梦之途。漫漫宇宙是航天科研人员们共同的梦想,无论付出多少辛劳与泪水,无论成功或者失败,我们一代又一代地将梦想传递,我们踩在先辈的肩膀上,向着更高处攀登,我们朝着那个共同的目标,坚定行进,矢志不移。”
“……”
会场寂静。
几秒后,轰然响起一片掌声。
翻译席上。
夏鸢蝶在满场的掌声里,语气微颤地将游烈的话一字一句译成英文。
等最后一句结束,她忍着微红的眼抬眸,骄傲又心悦地望向发言人席正中的那个人。
掌声结束后。
同样有些激动的主持人拿起最后一张问题卡,缓了下呼吸,这才笑容轻松地开[kou]:“最后一个问题,请问游总,Helena科技的命名,是否有什么特殊含义呢?”
夏鸢蝶翻译完主持人的代为提问,没有听见游烈的声音。
她怔了下,下意识抵住耳麦,确定信号,然后察觉了什么——
夏鸢蝶抬眸,朝发言人席望去。
而游烈居于主位,扶着面前的话筒,那双漆眸深抬,正隔着无数媒体记者与工作人员,从人海间望定她一身。
几秒后。
游烈望着她,低声开[kou]:“MorphoHelena(光明女神闪蝶),被誉为世界上最美的蝴蝶。”
“很多年前,我遇见了这样一只蝴蝶,她穿过了她人生里无数场狂风暴雨,出现在了我的世界。她带我走出我最迷茫困顿的时刻,她陪我坚定梦想,她告诉我,如果是心之所向,那即便无法抵达,她也绝不后悔——”
恍惚里,夏鸢蝶仿佛听见,那年夏夜她和他站在那片落地窗前的旷野,望着无垠的宇宙星河,少女轻声说出的话。
[……我不知道阿姨是怎样想,但如果是我,只要方向是我心之所愿的,那即便没有抵达,即便倒在了走向它的路上,至少我不会后悔——因为我这一生尽我所能,只为离它再近一步。]
眼前,镁光灯闪烁不停。
灯火正中,那人眉眼清隽,一如记忆里,往事如昨[ri]历历在目。
游烈握住话筒,隔着人海,他一字一句地望着她。
“——因为这一生,我尽我所能,只为离她更近一步。”
-
一周后。
x市卫星发[she]中心。
结束了一切测试与检查工作的“逢鹊”一号被运载入场,高耸地矗立在火箭发[she]台上,进行发[she]前最后的导向系统与点火系统调整准备。
观礼平台上,夏鸢蝶与游烈并肩站着,眼神绷得得近乎颤栗。
望着卸下支撑架的发[she]基地人员离场,夏鸢蝶慢慢压着微颤的声线,小声:“我好紧张啊游烈。”
游烈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低声笑了笑:“我也一样。”
夏鸢蝶一顿,怀疑地看向他:“真的吗?”
“嗯。不过,”
游烈抬起她手腕,捏了捏她冰凉的指尖,莞尔,“因为你太紧张,所以我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夏鸢蝶顾不得和他计较,再次深呼吸:“好,那就当我替你紧张了。”
游烈侧眸望着她,半晌,他忽然出声:“如果发[she]成功,那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吧,蝴蝶?”
“嗯…?”
夏鸢蝶有些心难两用,余光还紧紧瞄着发[she]台那边,眼眸虚望向游烈:“是什么事?”
游烈低声笑了:“帮我完成,我的梦想。”
“啊?”
夏鸢蝶怔然抬手,指向远处的发[she]台:“你的梦想,不是就在那里等着起飞吗?”
“另一个。”
“?”
夏鸢蝶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两人佩戴的耳麦里,忽然响起发[she]基地控制中心传来的倒计时——
“十。”
“九。”
……
“三。”
“二。”
“一。”
“点火——”
“起飞!”
发[she]台上。
“逢鹊”一号腾空而起。
带着耀眼的助推火焰,承载着无数人的坚定信念,它响彻云霄。
——
——
《破茧》,正文完。
——
——
【尾记】
“你是我最后的梦想,是我今生至死唯一的渴望。”
——游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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