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重赏
第一战队稍加修正休整,在下午一点开始沿着厦门岛西南海岸航行,直逼中左所城。
中左所城在厦门岛的西南海岸,背靠五老山,与鼓浪屿隔海相望,大致是现在厦门大学的所在地。在所城的东面正是著名的胡里山炮台――这个地方很多元老都曾经去慕名参拜过:上面的280mm的克虏伯大炮是许多军迷心中的“神物”。
因为此地扼守着鼓浪屿和厦门岛之间的水道要害,号称“八闽门户、天南锁钥”。位置十分重要,因而郑芝龙在胡里山上也修筑有一处炮台,架设了几门从葡萄牙人手里买来得舰载24磅加农炮。
按照当时的水平来看,这座胡里山炮台的设防已经不算简陋,尽管炮不过三四门,台兵不足百人,但是同时代的虎门要塞设防水平也很低下,郑芝龙相比之广东的官僚来说在海防上更有见识,所以在厦门岛上还是颇下了些本钱的。
虽然其射程有限,难以威胁到海上航行的第一战队的舰船,但是毕竟是一个麻烦。特别是胡里山炮台上的火炮能够落到到第一远征队预计登陆的海滩,因而在发动登陆战斗前要摧毁这一炮台。
第一战队驶过怀信石,随后标定目标开始炮击。
胡里山炮台的具体坐标已经由特侦队实现进行了标定测绘,因而130mm火炮只试射的几次就已经夹中了目标。
130mm大炮缓慢而有节奏的轰击着,以节约炮弹――随队的补给船还没赶到,各舰上的主炮炮弹都只剩下基数的三分之一。烟火和浓烟笼罩着胡里山,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到炮台在烟尘中渐渐塌毁下去,瓦砾和碎石在横飞。每次弹着,特侦队的观察员就会从无线电里报告弹着点,立春用旗语和灯光信号向各舰通报。几轮齐射下胡里山上来旌旗林立的营寨炮台已经在烟火中湮灭了。
按照特侦队的报告,除了胡里山上的炮台之外,厦门全岛尚有多个炮台,不过对他们的行动都不具有意义,摧毁胡里山炮台之后,位于海边的中左所城就已经毫无掩护了。可以任意行动。
第一舰队安全驶过胡里山炮台,随后各船下船锚,明秋下令:“开始登陆。”
登陆地点选在胡里山炮台前的沙滩上,此地距离中左所城还有大约二公里,选择在这里是为了避免进入中左所附近的锚地:锚地里现在停泊着许多船只,码头上还有库房和货栈。具有火攻的天然条件。
一旦郑家纵火焚烧码头和锚地,整个中左所前就会成为一片火海,陆海军就只有齐齐逃命的份了。
甲板上的哨子声响了起来,水手们打开了甲板上的格栅天窗,传来了海兵士官们的喊叫声,在甲板下闷了大半天的海兵们开始陆续从甲板上下来,按照秩序登上甲板。
他们挨挨挤挤地上了梯子,出了舱口,在舱口外又乱哄哄地转了分把钟,才整顿完毕,等候登艇的命令。甲板上到处都搁着小艇和物资,拥挤不堪,他们只能顺着甲板只能慢慢儿走。
吊放小艇的艇架在蒸汽机的带动下开始吱吱嘎嘎的往海面释放小艇,在船舷两侧都挂下了上下的网梯,
哨子声催促着海兵们,甲板上不断有个声音在向喊,“十五号艇上!”、“三号艇上!”……
每一次呼喊,就有一个排的士兵战战兢兢的翻过舷墙,从两侧的网梯上攀爬下去,每个人都背着沉重的背包、钢盔和新式步枪,突击工兵们背的东西更多,没有人愿意和他们坐一条船,因为他们身上总是背着炸药包。
李华梅在船舷边帮助维持秩序,海兵们经过她的面前总是要好奇的看一眼这个少见的女军官。在伏波军中女兵很少见――陆海军都没有自己的卫生系统,所以吸纳女兵最多的军队医院也就不存在。至于另一个女兵的集中地通讯部队,目前伏波军的通讯还是以人力通讯为基础,对女兵需求不大――只有在陆海军机关中才有较多的女性军人。
李华梅这样的上舰的女军官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也幸亏她从少女时代就自己驾驶船出海,对驾驭指挥一群男人有得是经验,绝不是见了男人的目光就会脸红的小姑娘。这种场面早已习以为常,不然脸皮薄一点的女性大约跳海的心都有了。
她板起脸来不时的吆喝着要他们“看着脚下!”“注意安全!”。决不假以辞色。船上那么多登陆艇,登艇放艇先后快慢各各不一。有的早已载满了兵员,正围着大船在那里打转,艇里的人都在向大船挥手,浅黑色的艇身、晓色里蓝蓝的海水。不远处的扬波号上也在换乘,又有一条登陆小艇正在下水,吊艇架的滑轮不时吱吱嘎嘎发响。船舷上如同蚂蚁一般爬满了正在换乘的士兵。
李华梅回过目光又向着北面的中左所城方向眺望着,她心里有些不以为然――此地距离中左所很近,现在各船都下了船锚,又在忙于换乘士兵,船上海面上一片忙乱。她抬头看了看风向标:风向依然是逆风……若是郑家抓住这个机会发动火船攻击,己方恐怕要陷入一场苦战……
她忽然一惊,自己居然把髡贼当成“己方”了!这下又提醒了她:现在她还是卧底的身份,不由得心中惴惴。
此时,正在中左所城城楼上观察的郑芝龙放下了荷兰望远镜。他的眉眼稍稍展开,犹如国手抓住了对方一个致命的失误:髡贼居然在胡里山前下锚放小艇了――不问可知,只是要登岸的。但是这里距离他停泊火船的锚地不到四里海路,依然泊在锚地里的几十艘火攻船乘着这个机会顺风放过去,谅他们也没本事这么快就拔锚脱身--至不济,也能将他们放下海的小船歼灭大半,将敌人陆师重创,就算不能就此击退髡贼,起码能够延缓上半天一天的时间。
仰头看了看城楼上的郑字大旗,他沉声问道:“风向如何?”
此时簇拥在他身边的将领们都明白他的心意。不过,在经过刚才的郑联的惨败之后,率领火攻船去进攻已经是一件风险极大的差使了,不论成败都是凶多吉少。
稍一沉默,已然有人已经站了出来躬身请命:“风向正合!末将愿引一队火船前去歼敌!”
众人定睛一看,自告奋勇的将领是郑芝鹏――郑芝龙的族弟,当初“十八芝”结义的兄弟,是郑芝龙嫡系中的嫡系,在这郑家危急存亡之秋,不是自家人站出来即不能服众也不能让郑芝龙放心。
“好,就交给你了。”郑芝龙点头,目光流露出欣赏之色,“我将火船全部拨给你,另派人在后面率船接应你。你保重!”
“愿为大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郑芝鹏亢声道,后退几步,转身快步从楼上下去了。
“传令粮台上,速送五万两银子到码头,让鹏将军赏给火攻船上的水手。”郑芝龙下令道,“一个人先赏二十两,撞中敌船的,回来后再赏五十两!”
众将一怔,一个人赏二十两!这不是重赏,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了。正常情况下,打了胜仗不过赏四五两,要有战功或者“带花”,才能赏到十两以上――这在明末的各种武装力量中已经是极其优厚的了,更别说叫花子一样的官兵了。现在这帮火攻船的水手还没出海就赏二十两,也太不可思议了。
“是……”
“另外再叫粮台上送三十万两到门楼这边摆开,我要大赏三军!出城攻打的官兵,每人赏十两,守城的每人五两!只要打退髡贼,每人再赏五十两!战死的除了抚恤,一样也得赏!”
众将又是一阵骚动。
郑芝龙的四弟郑芝豹不由得站出来劝谏:“这,大哥……是不是太重了……这个口子一开,以后若无这般重赏,军士们便不肯出力打仗了……”
“现在正是要大伙卖命的时候,七十两银子买条命值不值?我看很值!”郑芝龙说,“若是我们打了败仗,丢了中左所,这城里的银子还不是一样便宜了髡贼!”
与其这样窝囊的战败,把满城财宝货物白白的送给髡贼,不如散出来收买人心,拼死一搏,说不定还有些机会。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兄弟只要站稳了这厦门岛,就算人船全拼光,照样也能翻过来!”郑芝龙大声说道,“千金散去还复来,咱们兄弟都是做大事的,要有点气魄!”
被他这一番话一激,众将纷纷热血上涌,觉得既然大哥都视财物为草芥,自己更不必患得患失,只要拼命打走了髡贼,就不愁没有翻本通吃的机会――毕竟当年他们也曾经被李魁奇逼得几乎到了绝路上。后来照样又翻了回来。众将一起躬身:
“愿唯将军马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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