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提起这些事，您自己也生气，有一次气得在家里踢翻洗脚盆，在泥地里一边跳脚一边拍自己的头的事儿，忘了？”

张思敏哼了一声，“你爸忘性大！”

林哲继续道：“老人都讲报应，他有儿有女，还过得惨，那也是他的报应。人这一辈子，不是说他老了，就能把以前的事都忘了，都能一笔勾销了，要是可以，咋还有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呢？”

张思敏点头如捣蒜，“就是报应啊！”

林哲看了林成财一眼，放轻了语气，“爸，就算您不计前嫌，也不管我妈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咋想，就要去照顾二叔，那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您年纪比他大那么多，人也不年轻了，你能照顾他几年？早晚不还是得靠他那些子女吗？您在这儿给他们养成习惯了，等你顾不上的时候，又有谁去管他？”

“要我说，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接手，让他们去尽他们做为子女该尽的责任，您现在让他们当惯了甩手掌柜，以后我二叔只会过得更惨！”

“再一个，您也说了，现在二叔能自己走路了，吃饭上厕所都能自己搞定，您做哥哥的心意也尽到了，谁也说不出您一句不好来，现在您也该放手了，让他家的人负责照管他，林肖林兵他们没时间，二婶还在，她还年轻，照目前的状况来看，照顾二叔不成问题。”

林哲又提了村里的闲话，“我回来半天不到，这耳边也听了不少闲话，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说的人多了，假的也成了真的，您也该注意一点儿。”

林成财懵了一下“什么闲话？”

见他真的不知道，张思敏哼道：“啥话？说你和李丽华的闲话！”

林成财是真不知道，没人当着他的面说过这些，就算是看到有人议论，他也以为是说他和林成栋的事，咋又和李丽华扯上关系了？

他老脸一臊，“没有的事！你们咋啥闲话都说啊！”

张思敏瞪他，“是我们说的吗？是你自己不干人事儿！现在知道臊皮了？早干嘛去了？”

林成财抹了一把皱成一团的老脸，“你这老太婆，你咋不早说？”

张思敏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说出来我都嫌恶心！”

这些闲话，也是才传出来不久，张思敏也是几天前才听说的。

但村里就是这样，只要有人谈论了，要不了两天，全村都知道了。

林哲道：“爸，您以后就别去了，原因嘛，一个是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再一个就是村里传的这些闲话，咱家也是要脸的人，不说我，就说大哥二哥，一个在单位上班，给国家干事，一个在老家这边包工程办厂，都是有脸面的人，要是这些话传到他们同事或者合作的老板耳里，您让别人咋个看他们？”

林成财急得跺脚：“哎呀！我真没有啊！”

“我们知道你没有了。但外人信吗？您能一个个的去和人家解释吗？流言传久了，就成了真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您别再去了！”

林成财长叹了一口气，疲惫的挥了挥手，“我知道了。”

说完后，又叹了口气，背着手进了卧房。

沈晓君一直没插嘴，见林成财耷拉着肩进去了，才道：“爸他不会啥事吧？”

张思敏摆手，“他能有啥事？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免得他一天天的把自己当成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一直到下午林瑞一家回来，林成财都没出卧室，林尧中途进去看了，出来就说爷爷在睡觉，家里人说话都轻了。

知道他在床上躺着，林瑞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要不去医院看看吧，吗，明天就过年了，三十和初一肯定是不好去医院的。”

张思敏摆手：“他身体好着呢！他这是心里有病，你们别管他。”

心里有病？

“心脏病啊？”袁芬芳问，“爸啥时候犯心脏病的？”

“不是。”张思敏都不知道该咋说。

最后还是沈晓君和袁芬芳嘀咕了两句，他们才知晓原因。

袁芬芳脸上的表情就别提了，一言难尽的道：“我都不知道该咋说爸，老好人一个，还是不长记性的那种。”

林瑞瞪了她一眼，“别这么说爸。”

袁芬芳也瞪他，“早该说了，去年过年回来，你就该说说他。”

林瑞：“看到二叔那个样子，我也不好提。”

“不好提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我说回来的时候路过蒋家院子，那个蒋大妈咋用那种眼神看我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那个蒋大妈嘴太碎了。”

“的确，保不齐闲话就是她传出来的。”

袁芬芳还给沈晓君说了个去年过年回来听到的关于蒋大妈的闲话。

“她和村里的光棍吵架，也不知道为啥事儿，当着人家的面衣服都撩起来了，里面什么都没穿……”

沈晓君眨眨眼，“还有这样的事？”

袁芬芳点头，也不想让孩子们听见，小声道：“还是孙慧和我说的呢，从她嘴里那么一说出来，就和那现场直播一个样儿！你说说这蒋大妈，不管和人吵啥，也不该撩自己的衣服吧！这不是让人家占便宜吗？她还好意思笑话咱家，她自己咋不想想她自己呢？”

沈晓君上辈子倒是听说不少蒋大妈的‘疯狂’事儿，倒不是现在，而是将来，蒋大爷去世后，她过得那叫一个潇洒，村里人再多的闲话都影响不到她。

林成财直到晚上吃饭才出来，张思敏去叫他，他躺在床上没动，林瑞去，他也只说没胃口，最后还是林尧去把他拉了起来，这才出了房门。

他躺了一下午，整个人的精神气儿都不咋好，耷拉着眉眼，没有一点儿中午和林哲说话时的劲头。

“爸，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林瑞关心的问道。

林成财摇头。

张思敏耷拉着嘴角，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烧。”

见老太婆还关心自己，林成财拿起筷子，“我好着呢，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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