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这两道菜名，行不行？

　　程家老大程怀默的“马乳葡萄酒”确实好喝！

　　比上次侯府烤全羊时候，侯爷爹拿的那两坛子葡萄酒强太多了！

　　差距之大，有点像茅台去比二锅头……

　　侯非鱼都记不清楚，自己一共喝了多少碗……

　　当自己报上两道菜名以后，老程和他三个儿子，都震惊了！

　　程怀弼张着大嘴，来来回回问侯非鱼：“你这是菜名？只是两道菜名？不是诗？！”

　　然后就猛灌两碗酒，说是从来没想过一道菜的名字，竟然可以这么好听！

　　程怀默本来是沉稳性子，结果反反复复念叨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俩菜名，忽地站起身来，撞翻了酒碗也不管，冲他爹躬身施礼，说是恭喜爹，烧尾宴成了！

　　成啥？！

　　侯非鱼看看程怀默一脸喜色，暗想，你连我要做的菜是啥样都没见过呢，就敢说成了？我都不敢说这话呢……

　　老二程怀亮皱着眉头，眼珠子转来转去，看看老大，看看他爹，欲言又止。

　　程咬金看了一眼仰头瞅着天棚，念叨着“美人如花隔云端”、“我花开后百花杀”的程怀弼，一摆手，让程怀默坐了回去。

　　“小鱼儿，这两句诗——啊，两道菜名，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回程爷爷的话，是我自己想的。”

　　侯非鱼点着手指头开始分析：“我想啊，既然要献给武后，总是要从她的心思入手。这长相思，在长安，是说的她——”

　　本来借着酒劲迷迷糊糊解说诗句，想说的是她和李治当年故事，说到这里一下子惊醒了！

　　武则天和李治的事情，天下皆知不假，可当武则天面提起来，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赶紧换了个说法：“说的是这道菜的形状和摆盘的样子。后半句‘美人如花隔云端’，自然是夸赞武后的美貌，便似那天上的仙女，需要世人仰望那种高度。”

　　程咬金听侯非鱼解释菜名的说法，瞄了一眼程怀亮道：“老二，你觉得呢？”

　　程怀亮犹豫了一下，看着侯非鱼慢慢道：“小鱼儿，你这两句话，大有深意啊……”

　　“长相思，在长安，我不知道你说的形状和摆盘究竟是什么样子，却知道，这两句，隐隐所指，亦可说是，陛下在东宫之时，与武媚……”

　　程怀亮吸了口气，道：“当年之事。”

　　“那‘隔云端’三字，解释成夸赞她美得上天固然可以，说是她如今位置高高在上，亦无不可。”

　　程怀亮眯起眼睛，沉吟半晌，扭头去问程怀默：“大哥，你说后边这句，行么？”

　　程怀默点点头：“以武后的性子，后边这句，若说只是夸赞她美貌，自是无妨。此等颂扬诗句，她绝对可以坦然受之。”

　　说到这里，程怀默又一字一顿，慢慢吟了一遍“美人如花隔云端”这句，嘴角轻轻扬起，笑道：“可若要解释成，说她如今地位高高在上，如云上仙子俯视众生一般，只怕她非但不会发怒，反而更会欢喜！因这词句，实在是说到了她心里去！”

　　程咬金在旁边哈哈大笑：“老大，你说的不错！夸她美貌的话，再好的词句也是无用。反而是这句述说她如今位置的，才会让她心里有些动念才对。”

　　“问题只在前半句。”程咬金收了笑脸，半分酒意也不见，一脸严肃地看着侯非鱼道：“小鱼儿，你这前半句，当真和那菜的形状相关？”

　　侯非鱼此时酒意也基本去了，正色点头：“绝对相关！”

　　看了看程咬金脸色，又加重些语气：“我保证，是菜一上来，就一眼能看得出来，对应得上的那种相关。”

　　程咬金慢慢点头道：“若如此，那这两句，还真是可用了。”

　　环视了一圈，对他三个儿子道：“明日看看小鱼儿这道菜究竟如何。若是一眼就对得上，那便可用。”

　　手在络腮胡子上摸了一把，哈哈笑了起来：“‘长相思，在长安’，妙就妙在这似与不似之间，你说它是暗指陈年旧事，未必不可，我说这是描述本道菜型，又无不行。”

　　“可是爹，”程怀弼听到这里，皱着眉头问道：“那你不怕武后，觉得咱们指桑骂槐，以此暗讽于她么？”

　　程咬金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老三，若如此想，你未免太小看武后，也小看咱老程家，和大唐军方了。”

　　“她要真是对咱家有了心思，也断断不会因这一道菜名而发作。相反，她要是觉得咱程家这次上个烧尾宴，是愿意为她花心思，是秉持着‘愿意与她说和’的态度，她觉得可以接受，那不论这名字有何所指，她都只会取其中讨喜的那种说法。”

　　“这是她展现给陛下，展现给咱程家，或者说是展现给军方的态度——她愿意与咱程家，和解！”

　　“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她心底之中，视我程家或者军方为何物，反而不重要，只要陛下在，军中这些人还在。”

　　程咬金嘿嘿一笑，看着程怀弼道：“老三，你明白了么？”

　　程怀弼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摇摇头，没言语。

　　“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程咬金咧着嘴啧啧有声，指指程怀默：“老大，你给老三说说！个榆木脑袋！”

　　程怀默点点头：“老三，爹的意思，如今大唐周边，还有很多用兵的地方，你跟着苏定方老将军——”

　　“苏老狗！老子面前，他称什么老将军！”程咬金一边插了句嘴。

　　程怀默看了一眼程咬金，没接这话茬，继续对程怀弼道：“你跟着他也有一阵子，东北那边啥样你也清楚。大雪解了平·壤之围不假，苏将军是退了兵。可百·济那边，刘仁愿、刘仁轨还扎在熊津城。”

　　“百·济都城，全赖熊津口为保障，熊津一失，国都万不可守。”

　　“我跟爹和老二都反复推演过了，他二人既愿坚守孤城，只要有机会，二刘绝对会动手，只是不知道，今年还是明年罢了。”

　　“这次拿百·济不下，陛下也甚是不喜。”程咬金接过话头：

　　“当年太宗三次对高·丽用兵不成，陛下也是有着心结呢，总是得有个结果出来。”

　　“西北那边，郑仁泰和薛仁贵刚刚平定了九姓铁勒，这下子，陛下可以腾出手来，处理东北之事了。”

　　“苏老狗打了这么久，东北其实大势已成。只是因为如今改官制之事，让朝内乱了几分，暂时不便动手而已。”

　　“武后是这改官之事最大的推手，不过是想趁着机会，提拔些自己人上去。”

　　“这些其实都是小事。陛下可以由着她折腾，顺势把五姓七望那些家伙，给压上一压。”

　　“可要是误了东北用兵，那武后便是伤了陛下对她的宽容之心。”

　　“我们能看清这件事，武后自然也能。既然军方马上要对高·丽用武，武后绝不敢来拖这个后腿！”

　　“除非她认为，咱们赢不了。”

　　老头子嘴角一撇，眼光如刀，狠狠地道：

　　“以苏老狗的手段，刘仁愿、刘仁轨的实力，足以像一把刀一样插在那里！”

　　“之后就看陛下的心意。想让谁出手，把这刀，攮进百·济的心窝子了！”

　　“等个机会而已。”

　　“绝不会没机会的，实在大不了，做个机会出来，也就是了！”

　　“老夫敢断言，百·济，撑不了太久了！一两年的事情！”

　　“之后，便轮到高·丽！”

　　“只消以英公或是老夫领头，老家伙们随便挑上几个，苏老狗、高侃、孙仁师、契苾何力之类都行。再带些年轻的，我看那个‘三箭定天山’的薛仁贵就不错。加上当地还有刘仁轨、刘仁愿在。”

　　“快则三、四年，慢不过五、六年，高·丽必克！”

　　“至于武后，她没理由押宝咱们会输，所以，一定会和军方和解，否则，便是在触陛下的霉头。”

　　“只不过，为了照顾陛下的面子，这‘和解’之事，必须由咱们当臣子的首先来做。陛下不好强迫武后低头，咱家就主动些。武后要面子，咱就给她面子。不光给，还得给得漂亮！”

　　“老三，这回你明白了吧？”

　　程咬金一气说了这老些，端起碗来两口搂干，侯非鱼赶紧再给满上。

　　看着得意洋洋的程咬金，侯非鱼不由得感叹起来。

　　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将领，老狐狸，老油条，人精子！

　　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不说，单是对之后大唐朝廷干百·济和高·丽的过程预测，基本上就全中了！

　　真实的历史上——

　　就在这顿饭过后不久的时间，百·济派使臣到熊津城，问唐军何时返还。使臣说我百·济国主，当派兵护送。

　　刘仁轨一听就不愿意了，吓唬谁呢？说我们马上就要撤了，用不着你们送。那使臣知道苏定方已经撤军回了长安，认定二刘也一样要撤兵，于是回禀说唐军要撤兵，至少会去新·罗那边更安全些。

　　没想到刘仁轨根本就是耍他，趁着百·济不备，直接出兵，不退反进，奇袭拿下了真岘城，打通了新·罗到熊津一线的粮道，于是二刘镇守熊津，愈发有恃无恐。

　　之后，朝廷任命右威卫将军孙仁师为熊津道行军总管，统军进兵百·济。

　　百·济国王丰听到消息，急忙遣使臣秘密联系倭·国。

　　倭·国呢，一直在急于恢复天皇“由于不断内斗导致日渐式微”的皇族威信，又惦记着在朝·鲜半岛扎下自己的势力根基，于是齐明天皇亲赴筑紫，调兵救百·济，结果半道病死了。

　　之后他儿子天智天皇，指挥部将“阿昙比逻夫”、“阿部比逻夫”等，支援百·济。

　　先派出了五干倭军送百济余丰璋王子归百·济继位，又增兵两万七干人，大战舰小战船共计干余首，赴百·济支援做战！

　　而唐军这边，孙仁师邀请新罗王“金法敏”，从陆路进兵，刘仁轨与别将杜爽、扶余隆等，率水军及粮船，走水路，从熊津至白江口。

　　于是，就在这个名为“白江口”（编者按：即今韩·国锦江入海口）的地方，爆发了中日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战争！

　　史称：“白江口之战”！

　　唐军以少胜多，大获全胜！

　　可以说这一战，直接奠定了此后干余年，东北亚基本的格局。

　　之后，便是唐军挥手灭百·济。修养三年后，以李绩带头，灭了高·丽，彻底打穿朝鲜半岛。

　　这一段历史，侯非鱼不光熟悉，为了在网上怼一些精日分子，还专门下功夫研究过，印象可谓极其深刻。

　　见程怀弼被他爹说得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侯非鱼挑起大指，开口夸赞道：“程爷爷威武睿智！一语中的！所言皆中！实在是天下最了不起的将领！”

　　程咬金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小鱼儿，虽说你在拍程爷爷的马屁，可你程爷爷，倒也当得起你这些好话！”

　　程咬金夹了一块肉，扔进嘴里嚼嚼——侯非鱼这时候已经知道，这一块一块的，原来是傻狍子肉——又喝了口酒，这才慢慢地道：

　　“只是小家伙，你那第二道菜名，‘我花开后百花杀’，还是有些问题在的。”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白江口之战，是中日之间的第一场战争。

　　唐军以少胜多，大获全胜！

　　想想就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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