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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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死时秉持着何种的执念,时至今日,魏昭竟已全然记不得。
大脑仿佛被温水烹煮过,所有原本善于感知到的情绪,此时竟模模糊糊。
魏昭明白,自己这大概是要死了。虽说神明的寿数共有三百年,但衰老却并非一蹴而就。
于是她垂目又替自己湛了杯茶水,愣神啜饮了一口之后,便抬目看向自己眼前人。
谢云缃此时仍凝神看着远处语焉不详的那东西,在注意到魏昭的视线以后,于是看过来。
“命运,”她疲惫的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开口却迟疑道,“难道此事竟真的在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吗?”
“此番虽是要你抵命,但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隐秘,应该支付给你的那份报酬,我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经结清。”
“此事我明白,命运,你知晓我品性,我并不畏死,”魏昭停顿一下,随后意有所指的,又继续说,“何况,我也未必会死在他手里。”
谢云缃明白魏昭的言下之意。
说起来,这件事情,谢怀玉似乎也试探过他许多遍。
他其实知晓济德大学诡变事件的内幕,只是不曾告诉过怀玉。
他想,如果被怀玉意识到这件事情真相的话,恐怕是要生他的气罢?
谢云缃明白这时候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但想起那个人,甚至于大脑里只是稍微考虑起有关那个人的任何事,他仍然忍不住发笑。
谢云缃如今的精神状态,实际上,已然混乱到了一个使人无法理解的地步,似乎是七百年前,他的精神状况曾有过一次恶化,他许久以后才意识到,或许寻常神明,大都是因为此事而死的。
与其说神明的寿命不过三百年,到不如将这时间称之为一个周期。
谢云缃其实自己也不太明白,他那时候是如何活下来的,甚至一直往后延续了一干年。
直到如今与谢怀玉再重逢,他意识到自己或许终于是要死了。但他很快又再一次觉察到,与此同时,恐怕某些暗里见不得光的蠕虫老鼠也注视,甚至觊觎着自己的爱人。
即使漫长的寿命,已致使谢云缃的自我认知与思维模式出现了极大程度上的混乱与误差,但谢云缃的灵魂原本就特殊,在此情况之下,他当然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魏昭之所以方才那般试探,不过只是想要自己一个表态。
毕竟,谢怀玉在逃走以后,之所以会进入济德学院求学,几乎也是由他示意的。
济德大学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三百年以前,据说是由那位传闻中的绥靖公主出资建设,命运的权柄具有预知的能力,如果不是早早预料到今日,谢云缃未必会在三百年前对魏昭施以援手。
谢云缃毕竟已死去了一干年,正如前文所说,以他如今这样的精神状态,已经算不得人了。他甚至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
即便生前再如何擅长于感知,或说是擅长于爱,事到如今,谢云缃都已经彻彻底底,无可挽回的沦为了怪物。
他甚至不理解自己对于谢怀玉心里所怀抱着的那种莫名情绪究竟是什么,于是行为处事也只好盲从着自己的本能。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只在于谢云缃还记得需要在自己钟意的女子面前恪守礼仪,他因此没有选择强制性的请求谢怀玉继承自己的权柄,却万分迂回的设下一个局。
济德大学之所以会发生这般诡变,实际上,与谢云缃不相干。但他也并非完全无辜,毕竟这事件的背后,的的确确存在谢云缃的手笔。
魏昭虽不知晓此事,但恐怕心里已经有所察觉,但她同时也明白,自己于情于理,都无法责怪谢云缃什么。
正如字面意思所陈述的那样,济德大学诡变事件背后的成因原本就与谢云缃不相干。
他只是什么都没做,正如字面意思所陈述的那样,他什么都没做。
但他原本可以遏制这一切灾祸发生的,甚至不必费什么气力。
毕竟上一任的隐秘原本就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神明,他太弱小,但又贪心不足,因此便不惜与某个不成气候的邪神互相勾结。
即便时至今日,魏持瑾衰老到如今这地步,恐怕也仍然轻易能对付的了他。
谢云缃原本可以遏制这一切灾祸发生的,他甚至都不必要费什么气力。
济德原本不必被那些鱼肉百姓的酒囊饭袋一步步蚕食的,三百年前一百四十二万两干三百零五位的济德子民原本也不必惨死,父亲原本不必死,昭阳也不必,或许她曾经,我是说,你明白我的意思,魏持瑾或许原本有可能如她所愿那般活下去的。
但谢云缃却放任了这后续一切灾祸的发生,他所做的只是旁观,除此以外,竟只单单是将谢怀玉引来了济德大学这一件事。
说起来,济德这名字,原本还是魏昭求了谢云缃出手,才将自己原本的国号一直流传到今日的。
至于济德大学,原本是魏昭年轻时偶然出资所建设的,不想竟无心插柳柳成荫,即便时逾三百年,在她故国的所有遗迹都尽数消弭于时间长流以后,济德大学竟成为她唯一留下的东西。
简而言之,济德省便是当年济德国。而济德之所以会遭此劫难,是因为这里原本就是孕育着邪神的温床。
而在魏昭成神以后,即便谢云缃仍然需要借用邪神,竟也没阻止她复仇。
但邪神原本就具备不死的特性,即便她那时将其扼杀了,如今却又成型。
谢云缃从始至终都没有做任何事,如果说非要有什么,便是他提前引发了此地的灾祸,使一位原本理应在彻彻底底形成一番气候才现身的邪神提前暴露,这这位,状态混乱的,虚弱的仿佛一位早产儿的邪神提前暴露在众神的视野里。
竟也不是恶事。
魏昭因此无法责怪谢云缃任何事。
她甚至无法责怪谢云缃任何事。
说起来,济德这名字,原本还是魏昭求了谢云缃出手,才将自己原本的国号一直流传到今日的。
至于济德大学,早在三百年以前,这里其实不叫这名字。原本的名字已经不记得了,魏昭只晓得这地方似乎是在济德亡国以后,为求追悼,她才尝试着想要将书院改做这名字。
总而言之,济德学院是魏昭生前年轻时偶然出资所建设的,不想竟无心插柳柳成荫,如今时逾三百年,在她故国的所有遗迹都尽数消弭于时间长流以后,济德大学竟成为她唯一留下的东西。
济德省便是当年济德国。而济德之所以会遭此劫难,是因为这里原本就是孕育着邪神的温床。
而在魏昭成神以后,即便谢云缃原本的谋划内需要使用邪神,竟也没阻止她复仇。
但邪神原本就具备不死的特性,即便她那时将其扼杀了,如今却又成型。
她原本不清楚这件事,因此险些还酿成大祸。邪神或许对谢云缃的作为也早有预料,因此一开始便不打算诚心诚意与上一任的隐秘合作。
上一任的隐秘,说起来还是被邪神亲手杀死的,魏昭那时不明白此举为何,直到数百年后的今天,
谢云缃从始至终都没有做任何事,如果说非要有什么,便是他提前引发了此地的灾祸,使一位原本理应在彻彻底底形成一番气候才现身的邪神提前暴露,这这位,状态混乱的,虚弱的仿佛一位早产儿的邪神提前暴露在众神的视野里。
竟也不是恶事。
魏昭因此无法责怪谢云缃任何事。
她甚至无法责怪谢云缃任何事。
可魏昭闲暇时偶尔又回想起自己已然毁灭的故国。
这使魏持瑾如何不对谢云缃心怀怨怼。
但与此同时,魏持瑾同样也无比清醒的明白,谢云缃原本就不必这样去做。
即便在这人世间存活了整整一干年,一直漂泊无定的谢云缃却从未受过人类的香火。
他不承香火,却也不应答任何人的祈求,不受供奉,不受祭品。甚至有意阻止此类事。
在谢云缃时任命运的七百年间,侍奉命运的神使据说也极少,又因为此类神使原本就避世不出,那时甚至传言说命运的神使已经不存在。
谢云缃对于此事竟也不在意。
人类仍然可以奉颂他的名,甚至凭借着某种仪式的法阵上达天听。
但谢云缃对于此类行径仍旧是鲜少做出任何回应的。
直到三百年前命运的神位交接,命运的恶名才逐渐声名鹊起。
但谢云缃本人却仍旧避世。
他原本就不必对任何人承担任何责任。
即便心里无比清楚的明白这道理,但魏持瑾已然无可避免的为此而感到痛苦。
因此在完全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以后,她便难以自控设想自己生命里未曾出现的万种可能,这行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近乎已等同于自虐,即便心里明白,但这样的行为却无法停止。
于是魏持瑾的痛苦也一日都看不见尽头。
谢云缃此前早已预想到,会察觉到此地异常的神明或许远不止他一个。
“您又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魏昭垂目笑问了一句,纤长如同絮絮垂柳般的眼睫,于是也顺从的垂落下。
她仔细遮掩好自己眼底的冷意,才又再一次,仿佛全然不在意的规劝到:“命运,事实上,您原本可以不必介入到本次事件之中去。甚至即便时至今日,您仍然可以选择停手。”
说话时却一字一顿。
谢云缃于是也垂目看向她:“我不明白你所指何事。”
这话魏昭此前仿佛也说过,不曾想这时却被对方给回敬,她只有怒极反笑着答道:“您明白妾身所指何事,至少在十日之内,您完全可以迷途知返。”
谢云缃不可置否。
“也罢,妾身此前曾猜想过您的目的。也料想到您或许会不愿意提起纪忱。”
“但谢怀玉,我意指如今眼看着就要垂死的那位,”魏昭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在说出着话时,谢云缃状若不经意的抬目看过自己一眼,“您当真愿意放任这事情发生?”
“虽说妾身无意责怪,但毕竟我抚养了那孩子许久,如果妾身记得不错,这似乎是那孩子第一次违抗我的意思。”
讲到这里,眼前那位面容姝丽的女子终于仰面看向谢云缃,语气虽是在质问,眼里笑意却到底也是掩不去的。
“命运,你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虽说如此,虽说魏持瑾此时质问,但她心里却隐隐感到安逸。
这仿佛是在魏持瑾与自己的故国彻底诀别以后,此去经年,平生第一次竟感到眷恋。
事情合该如此的,魏持瑾在心里如是想,怨不得自己所中意着的继承人会对谢怀玉如此青睐。
魏昭原本不相信命理轮回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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