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临死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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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时间是五月二十一日下午两点三十六分三二。
按理来说,我这时早就应该因为解除了那本书的蚀印而不幸惨死。如今仍旧活着,只是因为谢云缃在这时截流了时间。
谢云缃的状态原本不好,如今又强行使用自己的能力,这使我感到有些担心。
但他本人却一直避讳着对我提起这件事,而我对此无能为力。
至于那本书,就是因为受到了诅咒而被谢云缃设下蚀印,但方才又被我解封的那本。
我原本的计划是想要借助这本书自尽,迫使时间再一次回溯到五月十八日,以此强行打断谢云缃布置的仪式。
但这本书此时的状态却定格在一个极其诡异的情况上。
书本被翻至十七页,我看见那新鲜的血迹正从书页里倒灌下来,并定格于将书本彻底染红的一瞬间。
但这血液显然不属于我或是谢云缃,或许是那地缚灵留下的。
因为那血液肉眼可见的正在蠕动,而此时的时间正好定格在它试图溢出纸面的时候。
我不敢多看。
谢云缃见状,无奈的驱使着法术将那本书放的更远些,随后才颇有些埋怨的问我:“既然害怕,那时为什么又想到这样的蠢主意?”
我自知理亏,一时没敢答话。
谢云缃这时却不肯轻易放过我:“怀玉,如今你成神的仪式被迫中断,这件事情会带来的负面作用恐怕也难以估算。”
我更为心虚的将目光转向另一处。
“在我个人的认知里,此前从未有出现这种事。我不知道你到时将会面临什么,但无论如何,那绝对不是你如今可以独力招架的。我个人推测其副作用大概会与时间线的混乱有所关联。因此,怀玉,在时间线回溯以后,你务要立刻去找我。”
“明明你也从来不曾面临过这样的事,”我定神的望着那本书,口中仍忍不住轻声说,“谢云缃,你目前的状态已经难以支持你在向以往那样乱来了。”
讲到这里,我做了一次深呼吸。随后,才对视上谢云缃的双眼。
这双眼睛此时仍旧是暗淡的,像蒙尘的宝石。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不是吗?谢云缃,若不是你忽然一厢情愿的决定赴死,事情又怎可能会走到眼下这样一个局面?”
谢云缃略微沉默了一下,他失神看着我,直到最后,才好像本能一般习惯性的对我道歉说:“对不起。”
我忽然感到有些疲惫。因此,我无力再去追究这件事,只是重新躺回自己原本就在的地方。
“谢云缃,在我死去以后,你会怎样呢?”
我问他说。
谢云缃安静看着我,他明白我所问何事。
我很长时间没有得到他的答案,因此重复了一遍。
“我会耐心的等着你入睡的。”
“你明白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件事。”
谢云缃的神色略微的闪烁一下,他沉默的看着我,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听见他声音极轻的说:“怀玉,即便在你死后,我也不会有事的。”
“若是你在这条时间线上身死,便只有你的灵魂会去往下一条时间线,至于这里,我们只会以为你已经死去,除此以外,便不会在有任何其他方面影响。”
“是真的吗?”我问他。
谢云缃继而又再次沉默了一下,但他最后,仍旧笑容极浅的对我笑道。
他说:“是真的。”
我松了一口气。
我原本还想再问。
我想问问他,既然不会因为我的死去而毁灭的话,在这条我死去的时间线上,他剩余的时间会做什么。
但静止的时间在这时却细微的松了。
我听见自己不远处传来细微的翕动声。
腐化的藤木形似于死人的尸体,浮肿的,僵硬的,又在枝节盘绕的地方具现出苍白的人脸。
那人脸双目紧合,表情似哭似笑,这时正扭曲的试图从书页里挣扎出来。
现在的时间是五月二十一日下午两点三十六分三四。
我听见那人面正在尖叫,耳中听不见声音,大脑却一阵一阵的钝痛。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样的疼痛不会持续太久。
谢云缃注意到我面上痛苦的神色,下意识又取出几张攻杀性质的符箓,所幸又被我及时控制住。
“既然默许了我这样做,为什么现在又想毁坏这本书?”
谢云缃听见我的问题了,但他不做声。
“难不成竟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谢云缃,你那时之所以没有使用强行镇静的符箓,并不是允许我自己决定我的未来?”
“话虽如此。”他似乎叹息了一声,钴蓝色的眼睛仍一错不错的瞧着我。
“怀玉,无论如何,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在我眼前不幸惨死……”
这个人又在哭了,我原本想安抚他,但张开嘴,讲不出一个字。
他说:“怀玉,这对我来说,实在太过分了。”
谢云缃定神看着我,眼睛悲痛欲绝。
我这时看见无数漆黑的藤木从他身后那本书里蠕动着爬出,缓慢纠缠成极其尖锐的刺。
谢云缃的咒术这时还未完全失效,因此,我眼前的每一幕仍缓慢的流动着。
“对不起,我不会在试图毁掉那本书的。”
我听见谢云缃轻声说,又错觉同时听见他在我惨死时尖锐的哭喊。
他这时又说:“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
我看见无数幕剧场同时在我面前放映,我仔细辨认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看见的东西,无一不与自己的死亡相关。
庞大到难以处理的信息使我的身体出现了片刻僵直,我因此感到难以忍受的痛苦。
或许谢云缃说的不错,我愣神时,大脑里恍恍惚惚的这样想。
我死亡的过程太慢,委实太慢。
这无论是对于我抑或是他来说,的确是太过残忍了。
我看见谢云缃苍白的下唇这时正细微颤动着,似乎是仍想对我说什么。
但我竟然不敢听,甚至于要祈祷他最后没机会讲出这句话。
我错觉自己正在遭受凌迟。
谢云缃说的不错,这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作者题外话】:抱歉,这段时间因为我个人的工作问题耽误了许多,这几日会尽快补齐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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