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降临

剑南道昆州之地。以山多林密，紧邻烟瘴，而得穷恶知名。

昆州府到不荒僻。四级如春的气候。加之多年开垦。四处无不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昆州府西郊十里地外。是陈家大族的地盘。陈家在这里盘踞多年。陈姓族人过万。早年相互扶持，过得还算融洽。这几年由于朝廷大举建设。赋税劳役加重。陈家人多的弊端逐渐显现。

陈姓主家人，是不会出劳役的。劳役说得好听，是帮国家搞建设。这一离开远走他乡，能再回来的寥寥无几。

加之主家人也得保证自家先吃饱。压榨难免会多一些。家族内部矛盾日益加重。

苦了的，还是陈姓偏房人家。

陈姓大家居住这一片土山，地势不高。上有水源，下有小河。土地肥沃。确实一方好地段。官道自陈家寨子穿过，交通方便。陈家主家在这一方威名尚在。偏房即便有些怨言，也不敢发作。

陈家寨子再往西。边缘地段。散居着三户人家。三家人都是陈家偏房。爷爷辈的是亲兄弟。年轻的时候仗着身体好，又练得一身功夫。自寨子中心搬到这边缘地方居住。

这地方与陈家大寨子隔着两座小山。远离喧嚣。两代人开垦下来。土地虽然贫瘠。好在地面宽敞。粮食产出也能糊口。

这三户人家都以老大家为主。自立为家。与陈姓主家没有多少瓜葛。除了宗族活动，基本上也不与陈姓

主家联络。

老大名叫陈喜书。读过些书。只是年轻时不得志。高傲如他，看不惯主家的做派。带着两兄弟来这里自立门户。

早年时也是吃尽苦头。分家时可是光屁股出门。白手起家几个字说起来不难，做起来，各中艰辛也只有自己知道。

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陈喜书老爷子正在为当初的决定而自豪。土地是自己的。不用交租子给主家。门户自立。也不用交钱给主家。大寨里都开始有人饿死了！自家还能混过温饱。

“阿爷，雨天路滑，您就别出去了！”叫住老爷子的是大儿子的大闺女。几岁的年纪。这才半上午已经在山里拾柴火回家了。

看着这拖着比自己还高的柴火往家走的孙女。老爷子那点嫌弃的心思立刻消散了！

“哎！我老陈到底哪里做得不对。愧对菩萨了！”

陈喜书老爷子只有一子一女。如今儿子被抓去服劳役。只留下三个闺女和还大着肚子的儿媳妇。

这三户人家也都有同样的烦恼。

陈喜书老爷子这辈人，其他两位早年打猎留下了旧伤。没活到陈喜书老爷子这岁数就去世了！如今还是三户人家。老三家两个儿子立了门户。老二家散了！三个闺女远嫁。没留下一根苗子。

陈喜书老爷子最怕想起老二家。自家到孙子这一辈还没留下一颗苗子呢！

“赔钱货。”陈喜书老爷子的老伴还在。他自己都说自家老两口是老不死的

了！其他两兄弟家，这辈人都去世了，他们还活得硬朗着呢！

“你少说几句。大丫头哪里不好了！这么点年纪就懂得心疼老人。帮着做事。我将来还指望着她招一门孙女婿上门呢！”

“嘭”小院侧屋的门这才关上。那是老大的媳妇杨慧。

“老大只是去休整管道。但愿归来之时能赶上孩子出生。”陈老爷子身子骨还健壮。五十岁不到的年纪。现在这家里还得靠他撑着。

陈老太婆就不行了！农耕名族融入血脉里的勤劳，也只能让老太婆颤颤巍巍的在院子里收拾些杂物。

杨慧挺着大肚子在厨房忙活。背上背着的孩子才一岁多。边上跑的不到三岁。只有大闺女能帮上些忙，在帮着烧火。

杨慧生来好强。当年相亲的时候可是没看上陈家寨子里的一户好人家。自己决定到这里来的。看上的就是陈喜老爷子的儿子憨厚。一个高大的汉子，相亲的时候还不如她一个女子大方。

想到这里，杨慧又笑了起来。丈夫当时憨憨的拿出一个鸡蛋的样子，杨慧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一定会给你生个儿子。”杨慧摸着肚皮。

山里夜雨过后，湿气很重。老婆婆虽然看不得几个孙女，对杨慧可是百般的好。“这回一定是儿子。”老婆婆坚信这一点。

“慧啊，你歇着吧！看日子，这两天就快生了！别伤着肚子了！”

“娘，不碍事。您老腿脚不好了！堂屋坐

着吧！咱们这就开饭了！”

现在这时候，不是农忙时节。陈喜书老爷子也只是去地里转转。看望一下其他两家。

这年月没有早饭这一说。这餐饭即是早饭也是午饭。

老爷子准时回到家，往正位上一坐。

这张桌子是厚实的大木头制作。几十年过去了！让它泛着一种沉实的气息。

“当家的，别傻坐着了！快去叫三媳妇来，慧要生了！”

老婆婆急促的呼唤声打破老爷子的心境。

三媳妇是老三家小儿子的媳妇。她婆家就是接生婆。这偏远的山窝窝里，三媳妇担起了接生这档子事。

天空又变得灰蒙蒙的，湿气更重了！

老爷子在堂屋等得焦急。

好强的杨慧没有大声呼喊。只是轻微的呻吟。

“咔嚓”一声似惊雷。天空中没有闪电划过。

老爷子心中一惊。

“哇哇哇”孩子的哭声就传了出来。

孩子的哭声响了好久，也不见谁出来报信。

老爷子焦急。

“大丫头，你进去看看。”

大丫头本就想进去。但是实在怕自己奶奶。被警告不准乱闯后只好老实呆在外面。

爷爷这句话一说完。大丫头掀布帘推门就进去了！

“爷爷，爷爷，你快进来吧。”

产房窗户都被蒙了起来，这半上午的时候，里面也很黑暗。

床榻边上支着两只蜡烛。这等稀罕物，也只有这时候，才舍得拿出来用。

三媳妇倒在地上。怀里抱着个婴孩在哭。

老婆婆倒在三媳妇边上。

床上的陈

慧怀里也抱着个孩子。

“大丫头，快去叫你几位叔叔来，全都叫来。”陈喜书老爷子探了一下这几人，只有床上的杨慧还有些呼吸。三媳妇和老婆婆都没了气息。

三媳妇抱着的也是个女婴。从皱巴巴的身体来看。这才是杨慧刚生下来的孩子。

杨慧怀里抱着的孩子。饱满圆润。更像出生了几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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