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顾擎苍即使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人家兄弟四个人在柳千妩心里的份量可重着的，而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稍微熟悉的路人，若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恐怕连份量都没有。

越是这么想，顾擎苍就越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可笑，什么小侯爷，自己也就是一个可怜至极的人罢了。

顾擎苍一点也不想把自己形容得那么惨，他从来都是张狂的，只有他睥睨着别人，从没有说要贬低自己，唯一在柳千妩的身上，他开始不自信了。

事实上，顾擎苍到现在还怀疑，即使有了这个孩子，自己是不是依旧一点点份量都没有。

顾擎苍一瞬间的沮丧想法就马上挥散，想那么多只会让自己难受，何必为难自己，既然都已经做决定，那么他是不会后悔，也不会放开柳千妩的。

顾擎苍的眸中尽是笃定。

傅世钦看了傅经武和傅泽一眼，微微思量了一下，不住微微叹息。

……

这边，柳千妩晕晕乎乎醒过来，视线刚一清晰，对上的便是是个人担忧的目光。

脑袋隐隐胀痛，柳千妩还没来得及思索说什么，就听到傅经武的声音。

“媳妇……”

傅经武委屈巴巴的目光落在柳千妩的面上，柳千妩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看到柳千妩强颜欢笑，四个男人不约而同心疼了一下，越发不忍心抱怨什么。

柳千妩缓了缓，觉得身体不那么疲倦了才继续看四个男人。

她知道大夫应该已经来过了，大哥他们也应该知道自己怀了顾擎苍的孩子。

想到了这里，即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柳千妩还是不由心涩了一下。

理了理情绪，柳千妩艰难开口：“大，大哥，对不起，我……”

“我，我对不起你们……”柳千妩的目光一个一个略过傅世钦三个人，说完低下头，不敢与他们对视。

被柳千妩忽略的顾擎苍不由握了握拳头，但想到大夫的告诫，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不要说对不起！千妩！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

傅世钦仿佛知道柳千妩要说什么一样，握着她的手是那样温暖，暖得柳千妩冰凉的心都不由回温了不少。

柳千妩猛地抬起头，情绪明显有些激动，眼中含泪摇摇头：“不！你们不明白……”

柳千妩一瞬间竟然怀疑大哥他们是不是不知道，不然为什么会那么淡定，不由余光瞥向顾擎苍。

见他面上仿佛也没有什么反应，柳千妩不由更加疑惑了。

深吸了一口气，柳千妩决定，不管大哥他们知不知道，她今天都要说明白。

在柳千妩猜想着各种不好的结果时，傅世钦却直接道：“千妩，孩子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但是，那不怪你！”

傅世钦那依旧温暖的笑容让柳千妩努力做出的心里防线一下子土崩瓦解。

哪里还有什么不担心，不在乎？

她担心极了，也害怕极了，更舍不得极了。

他们都那么好，对自己从来都是无微不至，不管做什么都支持。

她似乎一直都被眷顾着。

“对，媳妇，你不要难过了，我们没有人怪你，只怪，只怪自己保护不了你！”傅经武说到最后竟然来时埋怨自己。

听到这话，柳千妩下意识伸出手拉住他：“没有，我从来不这么觉得。”

傅泽眉宇间的冰冷因为柳千妩一点点融化，最后长叹了一口气，望着她道：“我们很在乎你，也只在乎你了……”

傅泽像是在说什么很有深意的话，又仿佛字面意思，总之柳千妩被感动得哭得稀里哗啦。

顾擎苍在一旁如同透明人一样看着傅家三兄弟和柳千妩感人肺腑的对话，只强硬的扯了扯嘴角，不过一想到自己和大哥的和解，眸子忍不住闪烁了一下。

“行了，你们也说得差不多了吧，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了！”

顾擎苍非常煞风景的打断四个人的对话。

柳千妩再看向顾擎苍时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只得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

即使刚才忽略了什么，但是现在柳千妩即使再愚钝也隐约感觉到大哥他们跟顾擎苍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

不说有多了解顾擎苍，只单论这段日子的相处，顾擎苍是绝对不可能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还同意大哥他们在自己旁边等着。

所以……

发生了什么？

顾擎苍这边一出声，傅泽毫不犹豫怼过去：“就你话多嘴碎！”

“你――”顾擎苍怒目圆睁，余光瞥见柳千妩担忧的目光才临到跟前又把话咽回去。

傅泽一向不吝啬展示他毒舌的技能，一如当初的柳千妩也没少觉得傅泽碍眼。

“好了，三弟！”傅世钦阻了傅泽想要继续说什么的话，转而看向顾擎苍：“我们信任你，也希望你不辜负我们的信任，一切都只是因为我们在乎千妩！”

傅世说得很严肃，仿佛将什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顾擎苍一样。

“大哥，你们……”柳千妩一下子慌了。

意识到柳千妩可能误会了什么，傅世钦赶忙安抚，望着他的目光认真却又温和：“放心，只有你不要我们，我们永远不会放开你！”

傅泽和傅经武仿佛知道傅世钦打的什么注意，抿嘴没有说话，看着柳千妩的目光确实一如既往的坚定。

渐渐的，柳千妩仿佛又乖顺下来。

顾擎苍面色一黑，临到走了结果又被三个家伙扎到了，可恨！可恶！

傅家三兄弟走出房间之后，房间内就之剩下顾擎苍和柳千妩媚两个人。

顾擎苍默默的看着面色苍白的柳千妩，柳千妩则是默默低着头，谁也没有说话，房间内安静极了。

柳千妩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时候，男人们商讨了什么，但没有剑拔弩张，说实话，心里放松了不少。

不过……

柳千妩抬起头，忽然瞥见顾擎苍脸颊一侧明显淤青的痕迹，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

谁打的？

注视到柳千妩的视线，顾擎苍仿佛忽然意识到自己脸上的伤痕，懊恼的别过脸，躲避柳千妩探寻的视线。

顾擎苍的动作让柳千妩回过神，压下自己好奇的心思，决定跟顾顾擎苍好好谈谈。

“我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但是，既然你们现在没有矛盾，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愿意当我们离开？”

柳千妩表情认真，眸子带着几分期待。

顾擎苍愣了一下，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在柳千妩的眼里看到名为期待的情绪。

但是一想到这个情绪是因为傅家兄弟，他就又烦躁了几分。

“不！是！”

顾擎苍干脆利落的拒绝让柳千妩的眸子暗淡了下来，稳稳的坐回去，又变得十分沉默。

顾擎苍刚僵硬的否认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应该用那么生硬的语气。

沉默了许久，柳千妩再一次鼓起勇气，平静道：“你也看到了，我们彼此是离不开的，所以，你这样困着我又有什么意思……”

柳千妩觉得应该没有哪一个男人再见到过他们这样的关系和自然的亲昵之后还那么坚定的强留自己。

但是又担心顾擎苍那么‘固执’，对，它就是太固执了。

这个世界上女人那么多，好看的女人那么多，好看又优秀的女人也那么多，顾擎苍要什么样的没有。

“我知道，我和他们这样的关系很惊世骇俗，你心里一定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得到我也不过只是一个执念，其实真实的你是不可能接受的……”

柳千妩说得语重心长，似乎很久没有和顾擎苍这么认真而又平静的交流。

柳千妩正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说就听到顾擎苍平静的声音。

“……如果，我能接受呢的？”

“你应该明白……”我们不合适……

柳千妩还想继续说什么，紧接着就听到顾擎苍问‘如果我能接受呢？’，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种惊讶不亚于随手捡一张彩票，发现中了五百万。

没错，顾擎苍在跟大哥商讨到最后发现除非自己愿意和他们一样，否则他跟柳千妩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但是只要一想到从今以后它跟柳千妩没有关系，他发现比起多几个，他更接受不了。

妥协……在说出口的那一刻似乎也并不是艰难到难以启齿的事情。

顾擎苍认真的望着柳千妩，以为她没有听清，于是又重复一遍：“我说，如果我能接受呢？”

这一次是清清楚楚的，顾擎苍确定柳千妩听到了，柳千妩也确实又重复听到了一遍。

理了理凌乱的思绪，柳千妩的表情有些复杂，因为顾擎苍的这个答案根本不在她的考虑之中，以顾擎苍的性格，她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如果我能接受你是不是就能接受我？”顾擎苍继续问。

柳千妩面色冷然：“不！你不能！”

顾擎苍坚定。

“我能！”

柳千妩皱眉。

“你不能！”

“我能！”

“我说你不能你就不能！”

“我自己说了算！”

“……”

两个人就如同起了争执的小孩子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

不知道谁先停住了，总之两个人仿佛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沉默的看着对方。

良久的沉默，顾擎苍不再开口说自己能，但是坚定的目光却没有丝毫改变，就这么倔强的望着柳千妩，望得柳千妩差点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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