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惊寒嗯了一声，将她带到一间，只有一个小窗口的铁牢面前。

“呲——”

窗口打开的声音，尖锐刺耳，还溢出一股腐朽的令人作呕的气息，慕晚吟下意识握紧了萧惊寒的手。

萧惊寒低声说，“别怕，这个人，你该见见他。”

慕晚吟抿了下唇，走上前，透过窗口，看到里面脏乱不堪，一个佝偻颓废的身影窝着，他披头散发，发尾都不知道被什么脏物凝结成块，把长发大片的粘在了一起，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反胃。

可当他察觉到什么，朝窗口看去，猛地扒开头发，露出一双半是猩红，半是昏黄的眼眸。

慕晚吟感觉到了他视线的锋利，他妄图用双眼摄住她，张了张嘴，似乎呢喃了一声，“阿茹。”

是在叫她娘吗？

“他是我父亲，慕谦？”慕晚吟看向萧惊寒。

萧惊寒点头，“他犯了谋逆大罪，青城与秀州血流成河，无数百姓遭殃，尸横遍野，如今罪已定，他会被处以极刑。”

慕晚吟沉默了片刻，“哦，那是他应得的下场。”

无论有没有记忆，慕晚吟都不觉得慕谦能被放过，一人野心而伤万人性命，使百姓家破人亡的流散，他不被处以极刑，都愧对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

“他这些日子倒是沉默，认罪也认了，只是偶尔会问你的情况，本王今日带你来见他，也是全他临死前的心愿，他说会吐露你娘的埋葬地，这样，你便可以将你娘的坟迁到长安安葬了。”

萧惊寒今日带她来，一是为了她娘能够回到她身边，二也是想看看，慕谦与她相见，能不能对她有所影响，毕竟那药王谷的传承，是以慕家血脉而来的。

慕晚吟并未恢复记忆，可是她脑子很乱，识海之中的棂木，似乎在变化，它枯萎的树桩变了颜色，影响的她头脑发胀，眼眶酸涩，止不住的想哭。

“吟儿。”

萧惊寒搂着她，轻声安慰着。

慕晚吟靠在他怀里缓了缓，才回过神来。

萧惊寒带着她又走了一会儿，他说，“另外两个牢房，关的是柳眉和她师父，便是她师父给你下的双生咒，为了利用你，保全柳眉的性命。”

慕晚吟听萧惊寒说过这两个人，柳眉是害死她娘的帮凶，也是为了慕谦，用尽阴狠手段的人。

他们还未靠近牢房，便听到她与男人说话，她的声音尖锐又嘶哑，像破碎的瓷片划在地上一样，“师父，那慕晚吟失忆了在恒阳王府，过得像只鹌鹑一样，处处束缚，低眉顺眼，被后宅内院，压迫的喘不过气来吧？哈哈哈哈哈。”

黑袍人未曾跟她一起笑，只是闷声回应，“嗯。”

“她过的不好是活该！我现在真想到恒阳王府去看看，她被秦氏欺压，被嫡长女折磨，被同族兄弟欺辱的不成样子，看她哭起来，会不会像柳茹那个贱人一样！难看死了！”

“师父，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会咒术，你还能逆天改命，便是你可怜我一直在现代被欺负，才将我送了过来，跟柳茹继续争！我不服，她凭什么一辈子心高气傲的，能踩在慕谦的头上，还让他心甘情愿的爱她？她那种趾高气扬的女人，就该被踩碎脊骨！

慕晚吟像她，也活该被踩在地上，烂成一摊泥巴，谁也救不了她！”

“眉儿，你何必嫉恨到如此地步？你与柳茹，原本是堂姐妹，她在你小时候是保护过你很多年的，如果没有她，你在学校就要被欺负死了。”

“那又怎么样？就因为她出身比我好，就可以凌驾于我之上？谁稀罕她高高在上的施舍！她如果真为我好，就该把她最好的给我，把她的才华教我，把她认识的优秀的男人也介绍给我！而不是假模假样的护着我，却在我面前展现优越和幸福！”

她永远忘不了，她跟柳茹同时遇见慕谦，她一眼便喜欢上了那个高大俊朗的男人，而不久之后，却看见他抱着柳茹动情的拥吻。

柳茹抢走了她心爱的男人，还逼她给她们送上祝福，假意惺惺的说，把她当做亲妹妹，只有得到她的认可和祝福，才会开心。

她咬牙切齿的装作祝福，可她不服！

凭什么柳茹能得到这么好的一切？

她不甘心，她也同样貌美会医术，柳茹能得到的一切，她都能得到，甚至比她更好，她要抢走柳茹的一切，她的天玄七针，她的男人，还有她的孩子……

最后连她的命，都损在她手里！

柳茹想到慕晚吟，拨了拨自己脸颊边的碎发，想做出风情万种的姿态，“师父，柳茹终究是看不到，她女儿慕晚吟的惨状……

我可真后悔杀她杀的太早，不能让她亲眼见见，她的女儿，如今过着怎样凄惨的日子。”

“是吗？那可要令你失望了。”

慕晚吟冷笑出声。

她走到柳眉面前，看到她前一刻还笑着的脸，瞬间变得僵硬。

她露出一抹极温雅的微笑，“我娘是什么都看不到了，但是我还活的好好的，能看着你这个人，自食恶果，你说你也貌美会医术，可我瞧着，你这张脸，连我娘分毫都及不上。”

柳眉瞪大眼睛朝她扑了过去，“你说什么？你竟敢说我不如你娘美，她个贱人凭什么！”

“砰！”

慕晚吟直接伸手给了她一拳。

柳眉最爱惜她这张脸，哪怕沦为阶下囚，想尽办法也不会让自己变得丑陋，脸上还是白皙的。

可慕晚吟一拳下去，打的她口鼻出血，她便疯了似的尖叫起来，“你敢毁我容貌……慕晚吟，你跟你娘一样都是贱人！敢毁我容貌，我要你们都不得好死！”

她尖叫如疯妇，隔着铁栏，对着慕晚吟大声咆哮着。

慕晚吟却不由分说的，抓紧时机，拽住她的头发，又给了她第二拳，第三拳，一直打到她满脸血污，鲜血都溅到了她的绣鞋上。

“吟儿……”

萧惊寒见她双眼猩红，眉头紧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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