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住了男人，手掌触到一片红。

　　最后一丝理智的弦随之断开。

　　“楚霜尘！”

　　悲切的哀鸣在空中飘散。

　　那是白夭夭第一次如疯了般使出全部妖力，已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他做了什么，只看到贾府血流成河。

　　应该……一个侍卫都没有活下来。

　　还有那个已经疯魔的女人。

　　***

　　在安静到只剩下风声的环境中，他紧紧握住楚霜尘的手。

　　“道长哥哥……”喉中溢出轻声的呜咽，如一只无助的小兽，“你不可以有事……”

　　“放心。”

　　即便在此时，楚霜尘依旧温柔，抬手擦去了他眼角泪水，“云儿没事就好，只是有一点可惜，我还没有看到你的样子。”

　　白夭夭心脏狠狠一颤，哭得更狠了。

　　“道长哥哥想看，我会满足你的心愿，但你要坚持住。”

　　没有再耽误下去，他拖着弱小的身躯，费力将人背了起来。

　　“道长哥哥，我带你去找大夫。”

　　重伤未愈又添新伤，楚霜尘就算整个人都是铁打的也撑不住。

　　最后还是失去了意识沉沉昏睡过去。

　　而透支太多能力的白夭夭，在一切结束后也无法再保持身体状况。

　　“大夫！”

　　一刻不敢耽误，在最后一丝力气用尽之前，终于找到了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家医馆。

　　“你们……这是怎么了？”

　　老者看着浑身是伤的二人，惊得眼睛都不禁睁大了几分。

　　“快点儿进来。”

　　医者仁心，立刻将人带了进来。

　　白夭夭努力保持清醒，紧抓住老者的衣袖，声音虚弱。

　　“大夫，先救他。”

　　老者微微叹息了一声，“不要担心，我会尽力救治你的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他笑着摇摇头，“他是我的爱人。”

　　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人，动作顿了顿，“你的爱人一定会没事的。”

　　这一刻，白夭夭眼眶有些湿润，面带感激地看着他。

　　又带着一丝祈求道：“还有，大夫……我想再求你一件事。”

　　“尽管开口，只要老朽可以做到。”

　　“我的爱人他生来便盲眼，还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我想……请大夫您把我的这双眼睛换给他。”

　　“这……”

　　老者犹豫了片刻，“可以是可以，不过有一些难办。”

　　白夭夭闻言手掌紧了紧。

　　“求求大夫您帮忙，无论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似是怕对方不同意，紧接着又道：“我有钱，有很多的！”

　　闻言，老者却是摇了摇头，“只是这并非钱的问题。”

　　“换眼之术，之所以大多数人都未曾见，并非医者无能，而是这主动捐献之人需要付出巨大的痛苦。”

　　白夭夭的呼吸一滞。

　　“为确保双眼质量，捐献者要全程保持清醒，受极大痛苦，并确保过程不会有任何反悔，方可成功。”

　　老者又告诉他，如果中途反悔导致换眼手术停止或失败，二人都将失去完好的双眼。

　　有意为之，描述之痛苦，意在让白夭夭放弃这个想法。

　　而白夭夭却是没有丝毫退缩。

　　“大夫，我可以的。”他看着床上男人，目光温柔。

　　“这是他的愿望。”

　　最后一次能再看到楚霜尘，白夭夭舍不得，视线未曾从男人身上离开，仿佛要将他永远记在心里。

　　“小主人！”柚子心疼的轻唤了一声，系统音有些发颤。

　　“不要试图劝我哦！”

　　白夭夭不在意的安抚道：“我已经决定好了，为了攻略进度，不亏！”

　　见他充满元气的样子，柚子更难受了。

　　表面什么都不怕，更不在乎，其实心中一定是紧张的。

　　它知道他的小主人最怕疼了。

　　试探着开口道：“小主人，柚子可以帮您屏蔽痛感。”

　　“没事的。”

　　白夭夭认真思索片刻，“刚刚大夫说过，那样会影响效果。”

　　这是他答应过的。连麻药都不能用，更不能偷偷用外挂。

　　柚子最后选择了尊重他的决定。

　　在医治好了二人的伤后，大夫随后便安排了换眼手术。

　　几日的时间，身体都已恢复不少，楚霜尘却依旧在沉睡。

　　白夭夭心中难免有一些担心。

　　“大夫，我爱人他……”

　　“不必担心，让他能好生休息，所以老朽特意为他服下了助安眠的药物。”

　　“那便好。”

　　白夭夭轻轻握住男人的手，微微垂下眸子，平稳心态深呼吸了几次，“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开始吧。”

　　大夫说的话并没有骗他，换眼过程果然痛苦无比。

　　感受着视线消失，白夭夭死死咬着锦帕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力气用得太大，锦帕已经咬得见了血，染成一片红。

　　他的世界逐渐落入一片虚无，到最后，就连黑暗都感受不到。

　　这种痛苦十分漫长，甚至能清晰记得每一分每一秒。

　　直到最后一丝可视物也消失不见。

　　白夭夭已完全陷入了失明状态，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只听到大夫欣慰的说，手术很成功，这是他发挥最好的一场手术。

　　这样自己就放心了……

　　楚霜尘睁开双眼的那一刻，震惊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模样。ωωw..net

　　以白夭夭的双眼。

　　“云儿。”

　　眼前白绫已不见，他逐渐适应自己的双眼，摸索着下了床。

　　现在想要将自己能看见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白夭夭。

　　“云儿？”

　　楚霜尘的心脏没来由的一颤。

　　为什么他不在？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下一秒帘子被掀开。

　　走进来的却不是白夭夭。

　　“您醒了？”老者将汤药放在了一旁的桌前，“过来把这调养的药喝了吧。”

　　楚霜尘闻言却是紧紧皱了皱眉。

　　心中不安越发强烈。

　　急切的询问道：“前辈可有见过一位和我同来的少年？”

　　“这位道长说的应该是云清吧？”

　　老者摸了一把花白的胡子。

　　“犯着别扭，躲起来了。”说完之后，似觉得不妥，又补充了一句：“越不过他心里那道坎儿，不肯见你呢。”

　　满脑子都是白夭夭，也听不进其他，楚霜尘随后上前几步。

　　“发生了什么？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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