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斌掏出手机来就给唐杰打了电话，让他抓紧时间带人过来验货。

  昨天他就想好了，这个事情需要找个合适的渠道，把这些钱从“赃款”变成“慈善捐款”。

  上一世，他没少从网上看到那些西北部贫困地区孩子们的照片。尤其是那张“大眼睛女孩”的照片，女孩的眼神就像两盏明灯，时刻在照亮人世间被阳光遗忘的角落。

  他决定通过老唐去那些贫困地区进行捐款。金额就按照那些票据和小本子上记载的数额来。昨天他还在考虑资金来源的问题，因为这么多年，谁知道蔡叔挥霍了多少？不过，现在他算安心了，大部分都是实物，完全可以去变现。

  那些摆在博古架上的东西，既然是礼品，估计也都是通过特殊渠道弄过来的。而且，就算实际价值有偏差，也不会是赝品。十几年过去了，说不定还有了升值空间。

  “高斌，你跟我爸鬼鬼祟祟的鼓捣啥呢？闷在屋子里几个小时了……”

  蔡欣虽然在自己屋里，耳朵却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

  高斌打着电话走出来，她立刻开门迎了过来。

  “是蔡叔，想让我找个渠道，把那些藏品之类的东西处理掉。他说快退休了，想再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高斌回头看了一眼蔡叔。然后又对蔡欣说。

  “他决定卖掉以后捐款给西部山区的孩子们。给他们挖水窖。”

  “真的？”

  蔡欣的眼睛瞪得多大问。

  “爸，你舍得吗？十几年了，你每天看那些宝贝，就跟您亲儿子似的。”

  “舍……舍得。都是别人送的，也该让它们变成更有意义的东西。我也算解脱了，去了一块心病。”

  蔡叔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高斌帮我处理，我也放心了。”

  “爸，你这就对了。”

  蔡欣一下子扑过去抱住老爸的脖子。

  “你都不知道，我跟妈多担心。那些东西值不少钱吧？我们总怕您会出事。”

  蔡欣激动得眼泪汪汪的。

  “高斌，你总算做了件让我刮目相看的事情。”

  她走过来对他说。

  “不许你中饱私囊。我知道你也不缺钱花，但是，这些古董和字画啥的都是不义之财，你沾了也会倒霉的。知道吗？”

  “我至于吗？我记得你是属牛的吧？蔡叔也是属牛的。要不然，那头金牛我买下了，送给你做个纪念吧。也算给蔡叔留个念想。”

  高斌忽然想起，蔡欣比自己大一岁，应该是属牛的。

  “不要，统统卖掉。我爸也应该彻底跟以前做个分割！”

  蔡欣的态度很坚决。

  “那行吧，我买下了。就当我也给孩子们做点贡献。”

  高斌心想，那头金牛如果被唐杰拿去卖，估计肯定要赚差价。还不如自己买下来。反正黄金未来会涨价，自己也不会亏。

  “我爸说那个工艺品是镀金的，你买它干啥？”

  蔡欣有点奇怪地问。

  “我喜欢牛。”

  他顺嘴说。却发现蔡欣一下子红了脸。

  “我不是炒股吗？牛是吉祥物！”

  他赶紧解释道。

  “哦……那好吧。”

  蔡欣说着，的心里似乎有点失望。

  “蔡叔，我朋友过来以后，我会带着他们过来跟您当面清点一下。现场转账给您，然后您再捐款到慈善基金的账户上就好。”

  “直接让他们转账不好吗？那么一大笔钱……”

  蔡叔的心有点疼……

  “那样才显得您是主动自愿的嘛，怎么？怕看到金额以后舍不得了？”

  高斌跟他开玩笑。

  “爸，您不许反悔。无缘无故的，高斌会让您捐款吗？他是在救您！”

  蔡欣并不傻，高斌突然出现，又是帮父亲处置那些多年来收到的“礼品”。她哪能想不通其中的奥妙？更何况，高斌父亲现在是什么身份？答案呼之欲出！

  “不反悔，不反悔。我就是觉得那些数字是对我人生莫大的讽刺！我自诩为工作尽职尽责。可是，现在看看那些东西，还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有机会赎罪，我已经是幸运的了。”

  蔡崇礼的面色晦暗，几乎无法直视女儿。

  “爸，现在也不算太晚。以前你记得吗，我妈一跟您说这个事，您就吹胡子瞪眼的骂人。我见我妈哭过好多次了。”

  蔡欣刚说完，门外有人开门。蔡欣的妈妈安婶提着一兜子菜走了进来。

  “咦？今天咋了？老头子你跟小斌怎么回家来了？知道我买好菜了？今天的青虾不错，才二十块钱一斤，还挺便宜的。”

  “安婶，我就是过来办点事，顺便看看欣姐。前几天也不方便跟她多聊天。我还有事，这就走了。蔡叔在家吃午饭。”

  高斌觉得这个时机自己不适合留下来。今天中午，这个家里应该是一家人飙泪的日子。

  老唐带入晚饭前就赶到了。

  他带来了一个京城的大玩家。据说自家有个大宅院，挖了个同等面积的地下室，专门弄成恒温恒湿的古玩收藏室。

  高斌本想请人家吃饭，哪知道这种人听说有好东西，饭都懒得吃。直接就去了蔡叔家看东西。

  “这个好，大开门的……”

  “这个成色一般，不值这个价……”

  “这鼎……特么的，发票居然写商周的，我看就是上周的！哦……后面还有一行字，仿商周造型观赏摆件。倒是没撒谎，不过，这个价可不值！”

  行家就是行家，这位马大师一边看货一边品鉴。弄到晚上九点多，总算是钱货两讫。

  “您看看这些现金，是我下午跟唐老弟一起去银行取的，绝对错不了。一共237万，您过目。”

  马大师从车子里面拽出一个大大的行李箱，里面全是现金。

  “我带了三百万，还以为不够呢。呵呵。”

  高斌的嘴角翘了翘，费了多少脑细胞，自己才想出这么个办法。那头金牛实际价值不低于五十万，自己就按照发票金额给了十万。差价就算给自己买脑白金了。

  不过，自己也不会白占便宜。剩下的那些赝品，自己还是按标价买回去。算下来，里外里还搭了一点。

  马大师从蔡叔家里出来，几个人简单地去吃了点东西。

  高斌要安排他们住下。但是马大师坚持要连夜赶回去。而且说这是他的习惯。

  高斌知道做这一行的，都对别人有很强的防范心理。毕竟一件古董也许就价值连城，还是回到自己的地盘才安心。

  “兄弟，哥哥跟你借一步说话。”

  马大师拉着他走到一边。

  “你说吧，那几幅字画，你咋看出来是真的？我还真是被雁啄了眼。不应该在你面前玩花活。我认栽，一口价五百万，那三幅字画我都收了……”

  高斌的脑子嗡嗡作响。自己只是出于弥补心里占了小便宜的亏欠，所以才买下那几幅字画。哪晓得这是这家伙故意把好东西说成赝品。

  “马哥，实不相瞒，兄弟也对这些略懂一二。原本有些拿不准，不过，您断定一眼假，我反而觉得有机会。您别怪我翘行，是您不要了，我才拿下的。”

  “咳咳……我不是打算杀个回马枪吗？是哥哥办事不地道。我认栽了，你怎么说？”

  “马哥，小弟也愿意交您这个朋友。就按您的价，我也不加了。谁让咱哥俩有缘呢？”

  高斌嘴上说得这么真诚，其实是不想多磨叽这个话题。他本来就是无意间捡漏了，说得多就露馅了。

  而且，自己几十万买的东西，现在卖五百万。又能给孩子们多打几十口水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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