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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一切有为法


诺亚卡文了。

  “我觉得问题是虽然我以前虽然到过书中的那种场合,可年代太久远了,放在时下并不合适。”诺亚对雨霖铃说道。

  雨霖铃脑中把诺亚的话过了一轮,问道:“你的意思是想要去接触新事物,获得全新的体验?”

  “对对对,我想要为自己的小说增添更多鲜活的素材,而眼前的这艘舰船,无疑是一个绝佳的灵感来源。”

  诺亚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我想...如果我们能亲自去探索一番,或许能为我的小说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雨霖铃,闻言点了点头:“反正我们也要在这艘舰船上留下活动痕迹,出门走走也可以。不过我从来没有出来玩过,一时半会还不知道去哪,你有看好想去的地方了吗?还是先随便逛逛?”

  赛德林听说可以放风,立刻冲过来拍了拍雨霖铃的肩膀道:“别担心,舰船对于贵宾是可以安排私虫导游的。”

  “是啊!我已经查好攻略了!你跟着我们走就行!”诺亚直接召唤了套房管理,让它向船长转达自己的要求。

  当舰船得知雄虫要在舰船内游玩时,特意为贵客特别安排了他们这最专业的导游——以利亚。

  以利亚身着整洁的制服上门,面带职业微笑对三虫自我介绍:“尊敬的卡西米尔阁下,我是您今日的导游以利亚,很荣幸能够为您服务,游览期间我将全程陪伴您,解答你们所有的疑问。”

  雨霖铃虽然好奇,但也没有什么计划,索性直接跟在三虫屁股后面溜达。

  旅游舰船在太空中航行时会拓展成沙漏型,头尾较大,中间只有几个支撑结构相连。

  雨霖铃跟着诺亚一路被带到舰船这看似最纤细脆弱的部位,然后搭乘悬浮装置一路送上最表层的地方。

  “诺亚先生,欢迎来到舰船上的观景0重力餐厅。这里可是整个舰船最独特的地方之一,您可以在这里一边享用美食,一边欣赏无遮挡的宇宙美景。”

  随着以利亚的引导,诺亚踏入了这个全透明的圆球内。瞬间,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诺亚虽然已经在不同的航天器上习惯了太空的景象,可那些都是隔着厚重的特质舷窗,画面还是有少许畸变和模糊。

  站在这里,诺亚才意识到,他以前从未看见过如此的清晰太空图景。

  若说往日在舰船内看到的景象是繁星点点,如同撒在黑色丝绒上的钻石,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那现在诺亚眼中,星系侧影如一条璀璨的,嵌满彩灯的飘带,横跨整个视界面。

  这一切如此的遥远,又仿佛触手可及。

  在0重力的环境中,食物和餐具在半空中漂浮,每一次伸手抓取都充满了新鲜感和刺激。

  “这真是太神奇了!”诺亚感叹道,“我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外太空中,正与星辰共舞。”

  以利亚轻笑一声,说:“是的,这里的一切设计,就是为了让贵宾们在最安全的情况下,体验置身于宇宙的怀抱中的感觉。”

  用餐过后,以利亚带着诺亚前往了舰船内的博物馆。

  这座博物馆不同于雨霖铃以往所见任何博物馆,在古迹中搭建场馆,或者先建设场馆再将古董、文物安置在内。

  而是直接将一颗已经没有生命体居住的星球上的文明遗迹——一座神殿整个搬入其中,制作成了一个场馆。

  “为了迎接尊贵的雄虫阁下,今日博物馆特意清场闭馆,只为您带来最佳的游览体验。”以利亚介绍道。

  诺亚步入博物馆,眼前的神殿遗迹被好一比一重新搭建,仿佛穿越了时间与空间,造访那个神秘的智慧种族在繁荣期创建的世界。

  以利亚一边引领着诺亚参观,一边详细讲解着神殿的构造和背后的历史。

  “这个智慧种族认为我们现在的宇宙是一个沉睡的神明的梦境,”以利亚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为了维持这个世界,不让神明惊醒,神明的仆从和子嗣不停地为其演奏,希望他能维持安然的梦境。这个信仰深深地影响了他们的文化和艺术。”

  诺亚听得入了迷,他忍不住问道:“他们真这样想吗?神明一直沉睡在梦境中?如若这样想,那世间的一切都是虚无的。这样的文明很容易从内部崩塌啊!”

  以利亚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阁下您提出的这个问题,他们已经用自己的历史做出来回答。”

  “如梦幻泡影?”雨霖铃轻轻的说出这句话。“如若不承认存在即为存在,那所谓的勘破和探寻本质不过都是虚妄。”

  听到雄虫的随侍毫无礼节地冒然开口插入他们的对话,以利亚似乎对雨霖铃产生了些许不满。

  “您所言,确有其理。”以利亚虽然表面上恭敬,但语气中丝毫没有敬意,“但请允许我继续为诺亚阁下讲述这个智慧种族的故事。”

  “他们并非简单地否认现实,而是以一种独特的方式理解和接纳宇宙的本质。他们认为,神明的梦境虽为虚幻,但在这虚幻之中,他们创造了辉煌的文明,艺术、科学、哲学皆达至巅峰。对他们而言,现实与梦境的界限模糊,重要的是如何在这既定框架内寻求意义与价值。”

  诺亚点了点头,显然被这种独特的宇宙观所吸引。“那么,他们是如何维持这种信仰的呢?是否有具体的仪式或实践?”

  以利亚领着诺亚走向的神殿中心,那里摆放着一件巨大的乐器。

  不,不能说是摆放。

  因为这整个神殿的核心,是一个由多种金属淬炼而成,互相拼凑的管道装置,它们相互勾连、拼凑、铺天盖地的覆盖了整个空间。

  上面镶嵌着各种发光的萤石了,有着奇特的规律。

  “这便是他们的‘梦之琴’,是他们信仰的核心。每隔一段时间,整个种族的精英都会聚集于此,共同演奏一首名为《永恒之梦》的曲子。据说,这首曲子能穿越梦境与现实的壁垒,安抚沉睡中的神明,确保其梦境平稳延续。”

  “这听起来像是一种宗教仪式,但又超越了传统宗教的范畴。”诺亚感叹道,“他们是否相信,通过这种方法,他们能与神明沟通,甚至影响神明的意志?”

  “这正是他们信仰的微妙之处。”以利亚解释道,“他们并不期望直接改变神明的意志,而是希望通过维护梦境的和谐,间接地保持宇宙的平衡与稳定。

  他们相信,每一个生命体都是宇宙之梦的一部分,每个个体的行为都在微妙地影响着整个梦境的质量,认为这是维护梦境稳定的关键。”

  “真是令人惊叹的哲学体系。”诺亚沉思片刻后说,“但这样的信仰体系,是否也带来了某种社会结构上的变革?比如,如何确保所有族民都能遵循这样的教义,而不产生分歧或冲突?”

  以利亚微微一笑,仿佛对诺亚的问题早有预料。“确实,任何信仰体系都面临着内部整合的挑战。这个智慧种族通过高度发达的教育体系和社会制度,确保了信仰的传承与实践。

  他们设立了专门的学院,教授关于宇宙、神明、梦境以及修行的一切知识。

  这个智慧种族的所有公民,从小就被灌输这些理念,并通过一系列仪式和实践加深理解。此外,他们还建立了一个由智者组成的议会,负责解释教义、调解争端,确保信仰的纯洁性和社会的和谐。”

  “听起来很合理,但即使如此,我相信任何社会都无法完全避免分歧和冲突。”诺亚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在这个智慧种族的历史中,是否发生过信仰危机或内部叛乱?”

  以利亚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缓缓点了点头。“确实,正如您所言,任何社会都无法避免矛盾与冲突。在这个智慧种族的历史上,曾发生过一次严重的信仰危机。

  那是一场由外部威胁引发的战争,敌人的强大迫使他们不得不放弃部分领土,甚至一度威胁到了神殿的安全。

  在绝望中,一些人开始质疑他们的信仰,认为神明并未给予他们应有的庇护。

  这导致了内部的分裂,一部分人主张放弃信仰,寻求与外界的和解;而另一部分人则坚持信仰,认为只有通过更加虔诚的祈祷和演奏,才能唤醒神明的力量,拯救他们的文明。”

  “噗呲!”雨霖铃听着听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以利亚眉头紧锁,目光严厉地扫过雨霖铃,显然对她的无礼感到不悦。“这位客虫,您是觉得我的解说有哪里不够严谨吗?”

  雨霖铃思考了一下,还是选择将那句古老的谚语“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翻译成大白话。

  她以平静的口吻表述出来:“在我看来,宇宙并没有情感,它不会因为我们的崇拜而改变其运行的规律。我们崇拜神明,希望它能偏爱我们,可宇宙对万物都是一样的,没有偏爱也没有偏见。”

  诺亚怔愣在原地。

  “客虫,你的观点很独特。”以利亚相当不满地看着雨霖铃,“但你是否认为,对神明信仰能给我们带来希望与力量?”

  雨霖铃继续回答道:“神明如果存在,也绝不会因为我们的祈祷而改变什么,更不会对我们的悲欢离合有所动容。”

  诺亚听到这话,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绪悄然滋生。

  而对面的以利亚还是对雨霖铃的话充满不屑,看着以利亚那轻蔑的眼神,雨霖铃又补充道:“哦...就像你故事里的那个种族做的事一样。他们努力了,然后呢?”

  “当生命体面对未知时,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惶恐。渴望找到一种力量来保护自己,因而期望一位高于我们存在的神明降恩庇佑我等,可神明为什么要这么做?”雨霖铃直接将问题抛回给了以利亚。

  ‘尤利在反驳以利亚时,语气平静得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没有过多的情感波动,也没有刻意的强调。’诺亚曾一度感受到的那种隔阂感,那种虽然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感觉,再次如潮水般涌来。

  以利亚抿了抿嘴,就着雨霖铃的观点继续辩驳:“确实,如客虫您所说的一样,在许多种族蒙昧时期撰写的神话中,他们星系的主序星被视为世界的创造者和统治者。

  它从一个发光的天体被赋予了神性的地位,成为至高无上的神。到此,可以说对恒星的恐惧来源于各个种族的未知。

  但随着各大种族进入文明时代,明白了恒星是颗会发光的天体,它就像你说的没有情感,不会讨厌,也不会偏爱我们。但是,我们正因为看清了它的本质,反而更加畏惧它。”

  “我们对它的畏惧,来自它天然拥有的巨大能量。”

  “所以呢?”雨霖铃平静的反问道。

  “啊?”以利亚显然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恒星有多大能量,和智慧生命必须信仰它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雨霖铃再度开口:“它只是悬浮于宇宙一隅,是你太弱小,并且离它太近了。”

  诺亚的心跳加速,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试图寻找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答案。

  “不!不能继续说下去!”诺亚在心中呐喊。

  “那么,这场危机是如何解决的?”诺亚紧张地向以利亚问道,试图转移话题。

  以利亚被雄虫的一句话转移了注意力,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内心的波动,继续讲述那个智慧种族的故事。

  “在那段黑暗时期,智慧种族的领袖们召开了一次前所未有的会议,邀请了所有派别的代表参与。经过激烈的讨论和辩论,他们最终达成了一项共识:无论神明是否回应,他们都必须团结一致,依靠自己的力量保卫家园。于是,他们不仅加强了神殿的防御,还发展出了更为先进的科技和战术,最终成功抵御了外敌的入侵。”

  “而这次危机之后,他们的信仰反而得到了加强。”诺亚推测道。

  “正是如此。”以利亚点头微笑,“这次经历让他们深刻认识到,信仰并非万能的,但它能激发生命体内心的勇气和力量,让他们在面对困难时更加坚韧不拔。”

  “这真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故事。”诺亚感慨道,“那么,这个智慧种族最终命运如何?”

  以利亚顿了一下,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很遗憾,关于他们的最终命运,我们并不清楚。

  根据现有的考古资料,这个文明在某个时间点突然消失了,仿佛一夜之间从宇宙中抹去。

  关于他们消失的原因,有诸多猜测:可能是自然灾害,可能是内部纷争,也可能是他们找到了通往更高维度的方法,离开了这个宇宙之梦。但无论真相如何,他们留下的文化遗产和思想财富,都成为了后来者探索宇宙、理解生命意义的宝贵资源。”

  诺亚听到这个结局时,忍不住回看了一眼尤利。

  然后,他看到了

  尤利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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