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私奔


步轻歌脖子上的痕迹快消了。

  她琢磨着还是得走。

  不过要先探探路。

  步轻歌向温元平说了一声,本以为他会逼逼赖赖一番,没想到他带着一个奇奇怪怪的表情,比较爽快地答应了。

  步轻歌就带着白杏上街。

  冯阳是个不大不小的地方,但地理位置重要,处在五个州的交界处,所以街上很热闹繁华,路边的摊子上都常见一些稀奇好玩的东西。

  白杏拿着一只草编的蚱蜢爱不释手,忍不住买了下来,复见着一朵粉纱堆的芍药花,精巧可爱,就又买了。

  只是一会儿工夫,她手上就拿了不少东西,白杏有点不好意思:“姑娘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步轻歌想了想:“去裁两身衣裳吧。”

  白杏想起景明送的那套衣服,和步轻歌的气质明显不相符合,很是赞同:“好。”

  两人进了一家“云裳轩”,这家店的衣料一般,但胜在花纹刺绣漂亮,白杏看了一圈,极力向步轻歌推荐一块芙蓉底的料子,上面绣了喜鹊登枝的花样,这花样本是寻常,但喜鹊绣得极为灵动,旁边的花与花枝用多色晕染,栩栩如生。

  “姑娘穿上一定好看!”

  步轻歌目光微凝,觉得这样的画法不太像历朝以来的笔触,但没有多想,应道:“那我量一下尺寸。”

  旁边的伙计很是自豪:“姑娘的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最新推出来的样子,别的店都没有,只此一家,请姑娘跟我来。”

  步轻歌才进了里头,四周便没了人影,她心中微凛,在感觉到身后有人向她靠近的时候,毫不犹疑地转身,一脚把人踹开。

  “啊!”

  来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竟然是张广洲。

  步轻歌道:“怎么是你?”

  张广洲站起来,神色很激动:“轻歌,这是我家的铺子,你来是不是为了找我?”

  不,不是,不知道。

  张广洲道:“我就知道你心中还是有我的!从那天我回去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是我辜负了你,而如今你又出现在我面前,轻歌,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

  她会,她能,她可以。

  步轻歌慢慢道:“我只是随意出门逛逛,既然是你的铺子,我就不逗留了,免得左相大人误会。”

  她特意搬出景明,猜这怂货不敢对上露出格外变态一面的景明。

  但张广洲今日却格外硬气:“轻歌,我想好了,我的未来不能没有你,我也不怕什么左相,”他一句话石破天惊,“咱们放弃一切,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咱们私奔吧!”

  步轻歌先是“?”,继而“!”,第一反应是这人脑残抽风了,但转念一想,竟然觉得很有可行性。

  温元平能放她出门,估计是因为景明那边放松了对她的管控,认同了她确实不像纪潇,所以她在景明那儿是可以糊弄过去的。

  而她还面临着作为一地长官的步方海的破事,再加上青阳玦的来处。

  如果能暂时出城躲避风头,等到她的武力值恢复,以上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她再反攻虐菜就容易许多了!

  步轻歌眼睛骤然一亮,她看向张广洲,又期期艾艾道:“你,你不会再骗我了吧……”

  张广洲眼神一闪,随即指天画地地发誓:“轻歌,我绝不会再负你!若违此誓,我天打雷劈!”

  步轻歌眼神温柔:“好,我信你,先让我跟我的婢女说一声。”

  张广洲略有犹豫,但还是答应了。

  步轻歌走出去,对白杏道:“白杏,咱们带够钱了吗?”

  白杏一愣,摸了摸兜,她只带了一些自己攒下的月钱,而无论是步方海,还是景明,都没给过她钱,这显然是不够的,她道:“那咱们记账,让伙计到府上拿吧。”

  步轻歌摇了摇头,循循善诱地哄她道:“只是借住在大人府上,怎么好劳他破费呢?父亲那里也难说,不如这样,江府离这儿最近,你去一趟江府,找江家小姐借些钱应急。”

  白杏道:“那姑娘你……”

  步轻歌道:“我就在这儿等你,光天化日,人来人往,还有伙计,不会有事的。”

  伙计不知就里,也应承道:“正是正是。”

  白杏走了。

  江悟真至少比景明和步方海都靠谱些。

  步轻歌转进去找张广洲,张广洲已经收拾好一个包袱,装了些衣物和碎银,里面还有路引,可以用来出城和证明身份。

  想的倒是周到。

  不过他本来就是商人,奔波各地做生意,能弄到路引不奇怪,步轻歌没有多想。

  张广洲道:“咱们走吧。”

  步轻歌跟他上了马车,随即马车颠簸,向城外驶去。

  张广洲看着沉默的步轻歌,手想按上她的手,被步轻歌躲了,他以为她在为自己的行为迟疑后悔,安抚道:“轻歌,出了城,外面就是五个州,便是左相手眼通天,也绝对找不到咱们。”

  步轻歌看他:“你就不怕左相迁怒到你父亲吗?”

  张广洲面露不自然,然后道:“我已经给父亲写了绝交信,从今以后,我就不是他的儿子,自然就不会牵扯到他。”

  他说的态度散漫,不像是确有其事,而像是临时编造哄骗她的。

  步轻歌心中生疑,掀开帘子一角看了一眼,外头的景象陌生,但冯阳她也没有熟悉的地方,压根无从判断。

  “郎君,”步轻歌忽地垂泪,惹人怜惜,“我心里知道你未必是个可靠的,但我只要你一见了你,就还是身不由己地信着你,恋着你。”

  张广洲顿时心中一动。

  步轻歌之前已经点出了他的为人,他对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心中未尝没有疑虑,但此刻听她这么说,却越发被打动了,明知他是怎样的人,还一心想着他,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张广洲本就是个摇摆不定的人,此刻感到愧疚,竟忍不住生出真的带步轻歌私奔的心。

  但他看着自己手上的扳指,发热的头脑还是冷静了一些。

  他爹如今还在那人手上,他爹待他之心可半点不比步轻歌差,何况他很清楚自己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有他爹撑着,他才能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步轻歌可不能为他做到这一点。

  想当初他听见步轻歌撞柱昏死,他当然舍不得自己跟着她死,就顺理成章地接受了他爹的“软禁”,把事情都推到他爹头上。

  除了他爹,谁还能这样对他帮他?

  他爹很重要,比步轻歌重要。

  步轻歌忍着恶心,拉住他的衣袖道:“你待我之心,可是真的么?”

  张广洲点头:“自然。”

  步轻歌顺势拿出一块玉佩,放到他的手上:“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今日便送给你,望你我两心如一。”

  张广洲看了一眼,是一块成色较好的青白玉佩,但也没好得多突出,很符合步轻歌她娘的身份。

  男女交换信物,自然不能只有一方,为了稳住步轻歌,他脱下手上的扳指:“这是我张家的凭证,以后我是用不到了,但如今给你,也算我的一份心意。”

  步轻歌垂着眼睛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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