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一共进行了两天。

  第三天，校长开会回来了，给高三学生开了期末总结大会。

  大会结束前，赖志诚被他爸妈带到台上，三人分别郑重地向各位被欺凌过的同学道歉。

  赖志诚父母道歉态度很诚恳，唯独赖志诚还很不甘愿，但是在父母逼迫下，磕磕巴巴地照着道歉信念了一遍。

  他昨天出院后，就被他爸用皮带狠狠抽了一顿，身上的伤，比高悠她们打的还严重。

  这回，他再倔，再叫骂，再抬爷奶出来，他爸妈都没再心软。

  看到赖志诚的态度，屠主任内心充满了失望。

  原本她只是想让赖志诚进入部队当兵，希望他能在部队中得到锻炼和成长。

  但现在，她决定请求将赖志诚送往最边远、最艰苦的地区，希望那里的环境能够好好磨砺他，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学会承担责任。

  他们教不好儿子，只能让国家来教。

  台下那几个被欺凌最严重的女生，眼睛都是红红的。

  她们以为，这种欺凌会一直要忍受到毕业，才能摆脱。

  没想到，她们收到了迟来的道歉。

  迟来总好过没有。

  开完会，高三总算放假了。

  高悠回到宿舍，收拾了要带走的东西，装到行李袋，准备离开。

  苏小兰和孟夏特地过来和她道别，就各自带着行李离开了。

  高悠身后却还有一个小尾巴，一直跟着她。

  从她打了赖志诚那天开始，沈妍就一直偷偷跟着她，也不靠近，就是远远跟着，躲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她。

  高悠一直没在意，直到现在，她出了学校，沈妍还是跟着她。

  高悠不得不停下来。

  “跟着我做什么？喜欢我？”高悠回头，抓到想退回角落的沈妍。

  沈妍被高悠突然回头吓了一跳，更被她的话吓到了。

  她惊慌无措，像落入陷阱的小兽，惊恐而无所适从。

  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蹲下去，抱着头，把自己缩成一团，好像就能逃避一切。

  高悠被小朋友逗笑了。

  走到她面前，蹲下。

  “想要什么，你就要学会开口。不然，我不会管你的。”高悠淡淡地道。

  沈妍轻轻颤抖了一下，紧紧抱着的双手慢慢放开。

  “我不想回奶奶家。”沈妍慢慢地说，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沈妍爸爸被枪毙的事，当年非常轰动，高悠也是听过一耳朵的。

  沈妍爸爸据说是抢劫杀人罪，事发后，震惊全县，人人都议论过几句。

  后来沈妍妈妈又一去不回，被传跟人跑了。

  家里只留下还在上初中的沈妍，幸好，她妈给小姨留了一点钱，她才有机会继续读书。

  但是沈妍原本不错的成绩，之后就急转直下了，上高中也是擦着边上的。

  她估计受过不少欺凌和折磨，自己也找不到方向，只好把自己当成乌龟，龟缩了起来。

  “我可以给你一个住的地方，甚至是临时工作。但是，你必须开口说话，没人有义务猜你的想法，照顾你脆弱的心。你再缩回壳里，我也不会再给你机会。”高悠说得很现实。

  邓姐那样的遭遇，她都能走出来，沈妍这才到哪儿啊。

  沈妍脸色很苍白，看着高悠，她会是她的希望吗？

  她是光，那么亮，她本该回避，远离，可是，她又那么暖，让她无法抗拒。

  可是妈妈太久没有回来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高悠，却近在眼前，她触手可及。

  她太渴望一点温暖了。

  她冷得太久了，快要麻木了，死掉了。

  可是，她又不真的想死，她只是希望有人看一看她，暖一暖她。

  高悠看到了她，暖了她。

  她愿意为此孤注一掷。

  “好。”沈妍太久没有和人说话，以至于声音很是暗哑。

  高悠微笑着伸出手。

  沈妍呆愣地看着高悠修长的手，好一会儿，才想起去抓住。

  高悠把她拉了起来。

  沈妍一下子站起来，眩晕了一阵，才站稳。

  “走。”高悠带着沈妍往百货商店广场去。

  沈妍紧紧拉住她的手，不放。

  高悠也由得她。

  来到广场高爽平时摆摊的地方，周围挤满了人。

  都是来买衣服的顾客。

  看了周围一圈摆摊的，高爽这个摊确实是人流量之最。

  “姐！”高悠挤进去，喊了高爽一声。

  高爽正给客人找钱，看到高悠，也很开心。

  “你先在旁边，看看我姐怎么做生意的。以后你就跟着她卖衣服，当然，她要不要你，看你的表现，你的工资也由她发。”高悠和沈妍说。

  “知道了。”沈妍刚想点头，随后反应过来，高悠要她开口说话，努力地挤出了三个字。

  “姐，这是我同学，她家里没人了。放假这段时间，你让她帮你卖衣服，给多少工资你看着来。”高悠在高爽耳边说。

  高爽早就注意到沈妍。

  是个个子又高又瘦的姑娘，长得不算漂亮，但是有种很洋气的气质。

  “我正愁明天回家后，大妮姐这里忙不过来呢，正好。”高爽道。

  高悠让沈妍留下来，自己去了妇联那里。

  卢主任之前说，让她去一趟，上面给她的奖励发下来了。

  有好几笔，有排节目的，有提了那两个方案的，还有食品厂给的。

  高悠路上看到有卖烤红薯的，买了几个，带去了妇联。

  办公室里有三个人在，都在忙着高悠说的《你准备好了吗》的讲座，还有培训班的事。

  现在办公室除了卢主任坐镇大后方，其他六个妇联办事员，都是轮流两个一组，分别带队到各乡镇巡演，另外两人回来办公。

  “姐姐们，辛苦啦，快来休息一下，吃个红薯暖暖手。”高悠清亮的声音响起，瞬间给忙碌办公室注入了一丝活力。

  “小高导演来啦！”苏勤正写材料写得手都僵了，看到面前出现的烤红薯，眼前一亮，赶紧接过去。

  苏勤撕了外面烤得焦香的外皮，吃着又甜又香的红薯，心都暖了。

  卢主任和顾云华看见高悠，也很开心，纷纷过来拿了红薯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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