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献嘴上不着边际，但真的开车上路，还是好司机一枚。

  等他把季匪鸢送回家，折回醉梦时，薛四又带来了新消息。

  “盛献，木泽山那边，好像真的有点东西。”

  薛四压低声音。

  近年疑似和那玩意儿有关的事件不在少数，就连念师研究院都派出了院士前往调查，可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那东西太邪门，没人敢拿来明面上来说。

  “刀子刚给了消息，他新交的女朋友说，她家祖坟就在那，前段时间让人给挖了，不仅是她家，好几家的祖坟都没了，报警了，去调查的人倒是挺多，但没一个得出结论。”

  盛献点点头。

  没结果是正常的。

  那玩意儿……京都都没调查明白，云海市怎么可能轻易得到突破？

  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他暗中调查这么久，第一次得到一点实质性的消息。

  “谢了老四，我找个时间，去木泽山看看。”

  薛四点头：“你定好时间给我个消息，我要是没任务，陪你一起去。”

  盛献比了个‘OK’。

  薛四又笑道，脸上多了些戏谑：“对了盛献，今天你怎么回事，又是兼职跑出去找人？又是请假送人回去？”

  薛四说话没个正经，盛献知道他想调侃什么。

  凉凉道，“别瞎想。他是我新同桌，柔弱到风一吹就倒，就这体质，我能放心他一个人走夜路？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我心里可过不去。”

  薛四没继续这个话题，很快一本正经道，

  “狼哥的事，你过段时间找妙妙帮忙吧，她和老板关系不错，能搭把手。”

  提到顾狼，盛献又有些神情凝重。

  垂眼，栗色的琉璃珠里暗涌翻腾。

  许久，他才轻轻‘嗯’了一声。

  “知道。”

  夜，渐深。

  云海市南区的一处老旧居民楼里。

  苏纪喝了不少酒，跌跌撞撞沿着楼梯往上走。

  他酒量不错，在酒吧时还能保持大脑清醒，现在酒劲上来了，今晚碰到季匪鸢的事，让他越想越丢脸。

  “妈的季匪鸢，你不过就是个仗着爹妈护着的废物少爷，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拽？”

  “现在有人护着你了不起了？你是不是眼瞎，老子可是你表哥，你不找老子找个外人？”

  “你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了？”

  苏纪找到了自己的公寓，拿出钥匙开门而入。

  他没有开灯，在昏暗的光里快速锁定了沙发，走过去躺下，拿出手机给季匪鸢发短信。

  他一边发，一边把内容读了出来。

  “季匪鸢，看在你是我表弟的份上，我给你最后的机会。”

  “要么，你助我成为‘尸鬼’。”

  “要么，我把你的名字透露给那群疯子。”

  “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黑暗里，公寓的一角，有隐隐的光亮起，但苏纪没有发现。

  他死死盯着屏幕，许久，又骂出了声。

  “不回短信？季匪鸢，看给你狂的！再给你五分钟，你如果再不回短信——”

  “亲爱的表哥。”

  苏纪的声音戛然而止。

  公寓角落，少年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

  他猛地坐起身，抬手去开灯，‘啪’的一声。

  灯没有亮，公寓里还是黑黑的。

  “季匪鸢？”

  公寓里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越来越近，苏纪很快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打开手机电筒，将光照过去。

  季匪鸢还穿着今晚那身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那双眼睛空洞死寂，偏偏嘴角又透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苏纪的腿狠狠抖了一下。

  真的，他刚刚差点哭着叫妈妈！

  “你……季匪鸢，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你，你怎么进来的？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季匪鸢来到苏纪侧面的单人沙发前，他显然想坐。

  可扫了一眼，他放弃了。

  太脏太乱。

  他看向苏纪，笑意收敛：“我问，你答。”

  “什么你问我答，季匪鸢，你先回答我——呃。”

  季匪鸢什么都没有做，只抬了抬手。

  苏纪的目光落在他的指尖上，恍恍惚惚想着季匪鸢怎么又戴黑手套了?不过还别说，他这手戴黑手套，真挺好看，就是太柔了，他一把都能捏碎吧？

  下一秒，他就自己抬手，狠狠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苏纪现在酒完全醒了，看着季匪鸢，眼里只剩下了惊恐。

  季匪鸢：“我问，你答。你听明白了吗？”

  苏纪疯狂点头。

  下一秒，他双手一松，整个人从沙发上滑坐在地，猛烈咳嗽。

  季匪鸢幽幽问：“现在，告诉我，你体内的黑气，是从哪里来的？”

  “是，是奖赏，是加入他们，他们给的奖励！”

  “他们，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们有严格的等级划分，我现在就是个最低等的成员。”

  “可你说，那个研究，他们也在做。”

  苏纪哆哆嗦嗦：“这是我上级说漏嘴了，他有次喝醉了说了几句，他说尸鬼是那位大人在人间挑选的使者，拥有不低于强大念师的力量，还有无尽的寿命……别人不懂，但是我知道舅舅舅妈秘密研究的事，就猜到了一些……”

  季匪鸢点头：“最后一个问题，有关于我的‘秘密’，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没……没有！我保证！我还没有告诉其他人！”

  “很好。”

  季匪鸢笑了，漆黑的眸，是盛放在黑暗里的诡谲花朵，

  “你不是想成为尸鬼吗？”

  “吾成全你。”

  苏纪真的很想成为尸鬼。

  他坚信尸鬼很强大。

  但是这一刻，他怂了。

  直觉告诉他，成为尸鬼，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他必须逃，否则，他会死！

  他想要释放出全部的力量！

  诡异的是，力量受限，他根本无力挣扎！

  在季匪鸢面前，他就是一只随时可以被捏死的鸟。

  离谱啊，晚上才遇到一个离谱的，怎么又遇到一个？

  “你不是c吗？别告诉我，你也是什么天才！”

  “天才？”季匪鸢摇头，“不。你不是想见吾吗？”

  苏纪瞳孔骤缩。

  不！

  “不，我不想成为尸鬼了，求求您放过我……”

  季匪鸢不为所动，黑眸深处，徐徐盛放出血色鸢尾花，一点点将他的黑眸全部浸染成血色。

  苏纪的瞳孔，也渐渐被一团黑雾笼罩，最后浸染他的眼白部分，遮挡住了他全部的视线。

  “不……季匪鸢，我可是你表哥啊！我们是亲人啊！”

  “亲人？”

  季匪鸢声音很冷。

  有一种似从地狱幽冥传来的冷感，带着无尽嘲讽和恨意。

  “亲人举刀，罪加一等。”

  “苏纪，从今日起，你就是吾永生永世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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