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凌也甜甜笑了，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妈，甜甜，欢迎欢迎。”

李瑛冷淡“嗯”一声，沉着脸进屋。

秦甜甜在后方匆匆瞥一眼，见套房宽敞明亮，家具齐备，装潢时尚好看，又见陈星凌站在门口一副女主人翁的做派，内心又是一阵酸涩。

顾异将行李丢在一旁，随后迅速冲上前，将赵小杏藏在自己的身后，忐忑看着一进门就探头探脑打量来去的李瑛。

后方的陈星凌赶忙将门关上。

小虎子搁下水杯，脆脆喊：“奶奶好！　甜甜阿姨好！”

李瑛发现了他，十分难得露出笑容。

“哟！　我的大孙子看着好像长高了！　乖乖！　一会儿奶奶给你糖吃！”

秦甜甜双眼发亮打量客厅的漂亮餐桌，敷衍笑了笑。

“虎子乖～～真乖。”

就在这时，李瑛总算发现了顾异身后的异常，瞬间火冒三丈再次爆发。

“咋回事！？　你真的把人带来了？！　啊？！！”

嗓门之大，威力之猛，让在场的所有人瞬间直觉耳朵嗡嗡作响！

接下来，李瑛一屁股坐在地上，各种谩骂各种埋怨各种咒骂嚎嚎大哭。

陈星凌冷静淡定进厨房搅拌白粥，随后将老妈送她的新鲜肉卷切小下锅炸，又把鱼饭掰肉放在盘子里，淋上一点儿酱油。

小虎子跟在她身边，时不时探头出去偷瞄。

李瑛骂到喉咙发痛，哭到眼睛酸涩，终于在秦甜甜的搀扶下，嘶声力竭靠在沙发上，嗓音不得已小了，哭声也渐渐减弱。

陈星凌倒了两杯水，慢悠悠端出来。

“妈，甜甜，喝水吧。”

李瑛渴得不行，顾不得哭骂了，接过水杯灌了几大口。

接着，她瞪着陈星凌命令：“你留着那山里丫头在这里干啥？！　阿异疯了，难不成你也跟着疯？！　你咋不拦着她？　你让她进屋干啥？　还不将她赶出去！”

陈星凌看着埋着脑袋不敢吭声的顾异，又看了看躲在他背后悄悄抹泪的赵小杏，神色非常平静。

“妈，你先消停一下吧。　楼房不比我们上京城的老宅独门独院，这里只要嚷嚷几声，楼上楼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不顾着自己的脸面，也得为阿奇顾着点儿吧。”

李瑛红着眼睛粗声：“他一声不吭带着一个女人就来投奔你们，你们就将人给留下了？！　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头带！　谁让你留下她的！”

陈星凌慢悠悠坐下，解释：“小杏她不是外人，聘下了，亲也迎了，人也娶过门了，她已经是阿异的媳妇。　这个家是我和阿奇的，但阿异毕竟是阿奇的亲弟弟，难道我能拦着不让他们小两口进门？”

李瑛目瞪口呆：“……”！！！

秦甜甜正一边喝水，一边看戏，听到此处也惊讶愣住了。

李瑛惊恐瞪向顾异，哑着嗓门质问：“啥？！　你啥时候把那山里丫头娶了？　啥时候的事？！　谁准你这么干的？！”

顾异哪里敢答话，埋着脑袋挡着心上人，一个劲儿躲闪着。

李瑛发疯般吆喝：“说啊！　你真的聋了不成？！”

“我来说吧。”陈星凌缓慢开口：“是我和阿奇同意的。　阿奇掏钱，让阿异和我去山里下聘。　平朔山和这边离得太远，阿异又还得赶回来入职工作，所以迎娶仪式简单了一些。　不过，下聘迎娶该有的礼节都齐备了，人也正式娶进家门。　既如此，小杏就是阿异正经八百的媳妇了。”

李瑛再次目瞪口呆：“你——阿奇同意的？　你跟他去山里下聘？！　你——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秦甜甜赶忙放下杯子，温柔体贴拍了拍李瑛的背。

“阿姨，您且不要生气。　凌姐姐她这么做肯定是有苦衷的，您先听她解释，千万不能气坏了自个，您的身体要紧呐。”

李瑛气得喘大气，指着陈星凌好半晌也骂不出声。

“你——你——你凭什么去下聘？　你当你是谁啊？　我老早就让阿奇不要你，是阿奇留着你！　你蹬鼻子上脸当自己是碟子菜啊？”

陈星凌淡定微微一笑，道：“只要我和阿奇不离婚，我就是他的合法妻子。　他是这个家的长子，是顾异的长兄。　长兄如父，他怎么就不能做主帮弟弟下聘？　阿奇把我捧在心头上就够了，当不当碟子菜我无所谓。”

“你——”李瑛气得头晕目眩，却又找不到话来怼回去，急得脑门突突突痛着。

陈星凌慢悠悠捋好袖口，淡声：“妈，我都不知道你在瞎操心瞎嚷嚷什么。　你儿子娶了儿媳妇进门，你一个子不用掏，一点儿活儿也不用干，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李瑛红着眼睛吆喝：“我不要这样儿媳妇！　阿奇娶了你这乡下渔女，我已经够不满的了！　这臭小子竟还敢去山里旮旯角落娶一个村姑！　我们都是城里人，城里的户口！”

“那又怎么样？”陈星凌不屑反问：“城里人就很了不起？　现在是你儿子娶媳妇，他要就好，他满意就好，你瞎掺和什么？　又不是你娶媳妇！　人都过门了，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你嚷嚷又能改变什么？”

李瑛气得歪倒在沙发上，呜呜呜呜痛哭。

秦甜甜有些不敢置信看了看陈星凌，慌忙无措安抚着李瑛。

陈星凌站了起身，下巴扬起。

“行了，别哭了，哭也改变不了事实。　大伙儿准备开饭吧！　阿异，你去盛粥。　小杏，你去帮忙收拾碗筷。　小虎子，快过来扶你奶奶。　今天的饭菜非常丰盛——鱼饭大海虾炸肉卷蒸叉烧包！”

顾异听到吩咐，一溜烟跑去厨房。

赵小杏匆匆擦去泪水，慌忙跟着他躲进厨房。

小虎子蹦蹦跳跳跑过来，脆脆喊：“奶奶！　妈妈做了一桌饭菜，可香来着！　我妈妈做的叉烧包好好吃哦！　我还告诉幼儿园的小朋友，我妈妈是世上最厉害的厨师妈妈！”

李瑛睨了一眼小家伙，气呼呼扭过头去。

陈星凌端出一盘又一盘的菜肴，外加四个高高的蒸笼，叉烧包的香味儿瞬间弥漫整个客厅。

秦甜甜不自觉吞了吞口水，推了推李瑛。

“阿姨，您饿了吧？　要不——要不先吃饭再说？”

两人在火车上啃了两天一夜的冷馒头，颠颠簸簸可算到了渝城，几经波折好不容易来到船厂，却不料顾奇一家子竟都不在！

留了字条，跑到招待所去住，谁料那边三餐不包，想吃只能去船厂的食堂吃。

可食堂必须有饭票，不然买不到饭菜。　食堂的工人见她们两个都是生面孔，又没有熟人带领，都对她们爱理不理。

好些天了，两人还吃不到一两顿热乎好吃的饭菜。

此时此刻看着满桌的菜，闻着香喷喷的叉烧包味儿，肚子里的馋虫早就闹翻了。

李瑛的肚子咕咕咕直叫，吞了吞口水，缓慢转过头来，悄悄捏住小虎子的手。

小虎子顺势拉了拉，喊：“奶奶！　咱去吃饭！”

于是，众人围着餐桌吃起来。

顾异捏着叉烧包，偷偷瞄了瞄狼吞虎咽的李瑛，有些不敢置信这场“浩劫”竟会是以如此和谐的方式结束，暗自乐开花的同时，对嫂子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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