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对官司的这段时间，颜晖也没有耽误别的事情。除了玩乐之外，李父的小愿望他也并没有忘记。有一说一，颜晖在古城的人脉还是帮他完成了这个不算任务的小请求。前一段时间，他在书协的亲戚通过人脉，找到了一个想要出手一件三彩瓷盘的玩家，颜晖也让自己在省博的同学去过了手掌了眼。

那几天颜晖和Lisa还在海都，遥控完之后颜晖和他同学也立刻通了电话。

“老吴，那玩意儿怎么样？”

“真品，保存的不错。上面的返铅光一打上去泛着银光，挺漂亮。你这亲戚找的藏家挺内行的，这货尖儿。”

“嗯，那这东西买卖问题大么？”

“没事儿，这个题材我们这边不缺，馆里存着的一大堆，都是公主王侯墓打底。这个货最多就是个大臣墓里得，我们馆都不收的。”

“你觉得这玩意值多少？”

“拍卖不好说，偶然因素太大，国外几个行有超千万的，国内组织的也是一百万出头的落锤价。不过这个盘子品相不值那个价，上拍卖的话应该在百万以内。应该如果是自己人要收的话，50以内都是值得。”

“成，那谢谢你这次帮忙。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小事儿，到时候带你家小李同学一起啊。”

“放心。”

有了自己信赖专业方的评估，加上中间人又是自己的亲戚，颜晖也就没有亲自再去和卖家直接接触。等自己的亲戚给出了对面的心理价位后颜晖就把全套的资料转发给了李父，而李父的回复很简单，就一个字，买。

庭审后的第二天，颜晖和Lisa就跟着自己的亲戚去了卖家住处，颜晖的同学也已经提前在地方候着一行人了。卖家住在古城的一个新建小区，朝着里面走的时候颜晖的同学也才知道这东西是Lisa家要买的。

中间人也是颜晖的表姑父张老师，在书协就是这点好，平时接触这些玩家的机会也多。比之这种稀松平常的牵线搭桥，张老师显然还是更关心颜晖的个人状况，毕竟自家晚辈儿婚变这种事儿显得不那么常见。

趁着还没到卖家家宅，张老师小声问道：“小颜啊，你的事儿搞定了么？前一段时间听你爸说起来着，我们都觉得是谁家姑娘那么不长眼啊。”

颜晖大大方方的答道：“昨天开的庭，估计下个月就拿判决书。谢谢姑父关心啊。”

“好事儿好事儿，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对了，跟你来的那个姑娘是谁啊？”

“女朋友啊，也是买家。”

“这么快？”

“姑父你别这表情，离婚不是因为她啊。”

“哎呀，你说哪儿去了，好事儿好事儿。这姑娘要买这么个物件，看来家里不简单啊。”

“管他呢，反正是我自己事儿，姑父一会儿帮着我们压压价啊。”

“好说好说。”

与此同时，颜晖的同学也和Lisa小声聊了起来。

“李莎，颜晖那孙子嘴怎么这么紧，我今天才知道是你要买那玩意。”

“嘿嘿，他那人就那样呗。主要是我爸喜欢这些东西，这不颜晖在这儿有瞌睡送了枕头了呗。”

“我靠，你家到底什么家底儿啊，玩儿这么大？”

“诶呀，他这也没说么？”

“没说，这孙子也太能憋了。”

“吴凡，一会儿吃晚饭的时候你在继续八卦，这会儿帮我们看好东西啊，我俩就指着你了。”

“一定，你放心就好，瓷器也是我擅长的，家伙事儿也都带着呢，不会走眼。”

等一行人到了卖家家里，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出手的物件就端端正正摆在客厅的茶几上。屋里装修的也挺古朴，一水儿的红木家具，陈列架上也摆了不少物件，墙上也挂着几个作家的墨宝。张老师为卖家和颜晖、Lisa做了互相介绍，而吴凡也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了放大镜和小射灯，戴上手套又把瓷盘细细过了一遍。

在吴凡示意东西没问题，和上次见得完全一致后，张老师也及时开口道：“康老师，您看您时间也宝贵，我们也不便多打扰，咱们先谈正事儿。这次小颜和小李也是带着诚意来的，人也是把干货准备好的，咱们就彼此商量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价位。”

康老师年过六旬，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下两个年轻后生，男的戴着眼镜，看着三十左右斯斯文文，但是一脸淡然看不出深浅，若不是刚才自己在用本地话打招呼时对方也用同样的方言回复，还真听不出来是本地人；而女的也是二十五六的年龄，明显不是本地人，但是也是一脸贵气举止得体。既然看不出什么，康老师也就以不变应万变，清了清嗓子用古城本地话说道：“这玩意也是缘分所至偶然所得，就看两位小友心有多诚了。”

古城方言和普通话的区别并不大，加上康老师的语速也不快，Lisa听起来还是没有什么障碍。等康表了态，Lisa浅浅一笑回道：“我们自然是很诚心的，但是这个东西还是要看康老您的心里预期。”

张老师在旁边插嘴道：“老康啊，这俩是我侄子和侄媳妇，你就直接报价就好。”

康老师神色一怔，转而又恢复常态，笑道：“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说个我的心底价，五十整。这玩意虽然不是什么大件，但是还算稀缺，我这个品相也不错，也做过鉴定，上拍卖行随便过百了。”

颜晖暗想这老康果然是个老藏家，初次报价也是稳稳卡在这玩意实际价值的上限。这个价格当然和李父的预期也能匹配上，在Lisa表态之前，颜晖先开口道：“康老师，我们也是诚心要买，您要不再报个心底价？”

“诶，低于五十的话我还不如直接交给拍卖公司呢，这玩儿意挺稀罕的，上百万也不是没可能。年轻人你应该知道这种古件儿的行情，前一段时间拍出去的都是超百万的。你看这色彩这光泽这完整度怎么着都是上品……”

Lisa相信颜晖的口才和眼力见，本来她已经准备成交，此时也不动声色稳坐钓鱼台。颜晖也从刚才康老师的言语中准确的抓住了逻辑的前后不一，他断定对方肯定去做过评估，而评估的结果肯定没有超过一百万。

待老康继续显摆完，颜晖面带微笑，稳稳回道：“康老师您说的是，这个三彩盘的品相确实很好。但这毕竟不是莲花盘，估值肯定不如那种代表性的高；再来古城周边的老物件也确实不少，物以稀为贵，这个盘子虽然稀罕但也不至于到馆藏级别；并且拍卖行那边康老您也熟悉，先不说手续费鉴定费这些扣完差不多直接要少将近两成，就说排期账期那些麻烦事儿也不少，更何况动不动又有媒体什么的盯着太招摇了。我们今天来都是备好的，咱们谈妥了我们当场转账，账户也由您指定，也不牵扯到税啊票啊那些问题，您说呢？”

康老师细细听颜晖说完，思索片刻后转头和张老师笑道：“老张啊，你这侄子有见地，是不是也是玩家？”

张老师也是笑着应道：“诶，我们在康老这都是学生。不过我这侄子可是贱内她们一家的本家，能耐反正不小。这样，小颜，你也说下你们的预算，都是明白人咱就别搞那满天要价坐地还钱那一套了。”

颜晖笑道：“姑父在这，康老又是大家，我自然不搞摊子上那套。这样，咱们初次见面，晚辈就斗胆讨个口彩，38万8，康老师您看这个价位能不能让您割爱？”

康老师心头一惊，这个价位也确实精准命中他在40万左右就能成交的心理预期。本来在年初他想出手时，熟悉的拍卖行给出的估值就在70万出头的样子，但是也正如颜晖所说的在扣去十万的手续费，加上自己交完各种税款之后的不到50万也要等着拍卖行安排竞拍场次，成交结清等一系列流程走完才能落袋为安，怎么说至少也要等上半年朝上。而颜晖还提到了本来这种更适合低调完成的交易在拍卖行那里甚至还有公开化的风险，这么看来这小子不仅懂行，还懂人情。

短时间的沉默后，康老师一咬牙，开口道：“成交。就按你说的这个价。”

Lisa已经在手机上打开了网银app，康老师一开口，她就说道：“成，那您说下您的银行信息，我这就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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