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能好好说嘛？我爹上来就打我，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我！”

　　谭氏越是这样哄，杨华梅就越发的觉得自己委屈。

　　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啊，差点要把谭氏这东屋地面砸出几个子弹坑来。

　　声音也嘶吼到沙哑，震得近距离的谭氏耳膜一阵一阵的发胀，感觉都要聋掉了。

　　不仅如此，因为杨华梅的响动实在太大了，对屋的四房，前院的赵柳儿，后院的杨永青和小妞妞他们，全都被惊动了。

　　刘氏原本还在床上赖床，早饭是杨华明起床在锅里煮了两个鸡蛋他和铁蛋吃。

　　刘氏要睡觉，刘氏的早饭回头刘氏起床了自己随便找些东西垫吧肚子，或者去别家看看能不能蹭到吃的。

　　所以这会子，刚醒，被饿醒的刘氏躺在床上，盯着好久没洗，压满了灰尘的帐子，正琢磨着待会去哪家蹭饭的当口，突然就听到了对门东屋里的吵闹声。

　　而且刘氏一下子就能分辨出那是杨华梅在大喊大叫呢。

　　哎呀我去，有好戏看啦！

　　刘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袜子都顾不上穿，抓起被扔在床尾乱成一团的外衣胡乱往身上穿，完事了一阵风似的冲出了西屋，直奔东屋而去。

　　“咋啦咋啦？爹，娘，大早上的哪个给你们气受啦？”

　　“滚！”

　　刘氏才刚冲到东屋门口，就被谭氏给吼了出来。

　　谭氏甚至都懒得看刘氏的样子，直接就捞起旁边的笤帚要来撵。

　　刘氏吓得嗷了一嗓子，扭身就往外跑，跑太极，一只鞋子都给跑飞掉了……

　　“死老太婆，谁跟你们吵你撵谁去啊，撵我做啥！脑子不清醒！”

　　刘氏嘴里嘟嘟囔囔着，改换了个方向，往东屋的窗口那边去了。

　　因为如今是一天比一天冷，所以东屋的窗户基本不咋开，尤其这早上，东升的日头还没成气候，开了窗户那是贼冷啊！

　　但是，窗户也不是封死的，所以刘氏绕到东屋的窗户外面，双手一板，直接就把那块挡在外面的窗户板给扳起来了，她猫着腰把脑袋和肩膀挤到窗户板底下，津津有味的开始吃起了她今天的第一个瓜……

　　东屋里，谭氏撵完了看热闹的刘氏，丢下笤帚，换了一副慈母的面孔再次凑到杨华梅跟前好言好语的哄劝着。

　　“梅儿啊，莫气莫气，到底咋回事，你不想跟你爹那说，你跟娘这说，气坏了身子不好！”

　　谭氏边说边忍不住的去打量杨华梅的腿，真是十二万分的焦忧啊。

　　这腿上回就是被小黑给气到了，刺激得发了病。

　　才刚刚好，又这样，万一又发病了可咋整？

　　思及此，谭氏忍不住转身朝老杨头那狠狠啐了一口，“你个老东西，收着点你的破脾气，我闺女腿要是有个啥闪失，我跟你没完！”

　　老杨头先前听到谭氏那番话，也才猛然想起闺女的腿确实不能再受刺激了。

　　老汉正懊恼着呢，猛然被谭氏这么一呵斥，他的气焰也顿时矮了下去。

　　“哎！”

　　他重重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坐在床边，抽起了旱烟，不再吭声！

　　而这边，杨华梅在来之前，明明都在肚子里打好了腹稿，憋了一肚子的谴责的话。

　　可临了，却委屈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啥都不想说了，总之，经过这回的事儿，我算是彻底认清了你们！”

　　杨华梅垂下手，转身往外走。

　　她突然感觉说出来的话，都失去了意义。

　　让娘自己去想吧，能想出来，说明他们心里多多少少还有点那方面的心虚。

　　想不出来，那她说出来就更没有意义了。

　　突然，窗口这边突然传来热心肠的人的声音，“哈，娘你问她做啥？问我呀，我啥都晓得的！”

　　谭氏愤怒扭头，还没叫刘氏闭嘴，刘氏自己已经自问自答了。

　　“八成是为了昨日骆家吃羊肉的事恼火呢！”刘氏说。

　　“大家伙儿都去吃了羊肉，就老王家没吃上，啧啧，这火气大了哟！”

　　谭氏蹙眉。

　　老杨头也是眉头大皱，脸色阴郁下来。

　　尽管他们二老也都往那边去猜测去了，但是就这样当众被刘氏喊出来，二老还是觉得很尴尬。

　　也担心梅儿尴尬。

　　毕竟，是为了几口羊肉的事儿，闹腾成这样……

　　“你放屁，你闭嘴！”谭氏下意识就朝窗口这边的刘氏怒吼。

　　刘氏却咧着嘴嘿嘿的笑，并理直气壮的说：“我可没撒谎，你们要是不信，自个问梅儿嘛，看我说的对不对！”

　　谭氏扭头，去看站在屋门口的杨华梅。

　　杨华梅的脸一开始涨得通红，但这会子当谭氏看过来的时候，杨华梅突然就豁出去了。

　　“没错，四嫂说的是真的，羊肉不是啥稀罕东西，可这件事却让我寒心！尤其是爹娘你们！”

　　她指着谭氏和老杨头，尖声叫着。

　　谭氏的肩膀彻底垮了下去，满脸的落寞满脸的无奈。

　　“梅儿，是娘不好，是娘对不住你。”谭氏喃喃着说。

　　杨华梅眯起眼，冷冷看着谭氏。

　　似乎在等待谭氏的后文，等待谭氏接着诉说自己到底是咋样对不住她杨华梅的。

　　然而，谭氏却是低下头，垂下眼，很自责的说：“原本昨日晴儿是给你们老王家准备了羊肉的，是因为我跟你四嫂吵架，说话有些过头，嗓门也大，吓到了骆家的两个孩子，晴儿发脾气才把给你们老王家的那份羊肉克扣了下来……”

　　杨华梅的双眼一点点圆瞪，瞳孔阵阵收缩。

　　“我就晓得晴儿不可能独独不给我们老杨家准备羊肉的，八成是里面出了啥岔子才会这样！”

　　“搞了半天，是因为你和四嫂吵嘴，才连累了我！”

　　杨华梅气得咬牙切齿，眼睛又去看东屋窗下的刘氏，恨不得将这其中一个肇事者给撕成碎片。

　　然而，刘氏可不是软柿子，不给杨华梅随意拿捏的。

　　只见她把脑袋从窗户挡板底下抽了回来，双手叉腰跟杨华梅那说：“甭用那种眼神瞪我，咱娘刚才都把错揽自个身上去了，克扣你羊肉的是晴儿，你要找就找娘和晴儿，别跟我这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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