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星稀，戴安澜和胡琏正在月下喝茶。

今天突破了小鬼子的桃花峪左翼阵地，戴安澜心情大好，怎奈战斗还没结束，不能饮酒，他只能拿起茶杯跟胡琏碰了一下。

“俊儒，其实你可以喝两杯，毕竟是也只是个军事观察员而已，不受我们独立纵队条例的约束。”

胡琏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微微笑了一声。

“呵呵，衍功你就别开玩笑啦！我要是当着你的面喝酒，这茶你还能喝得下去？”

“哈哈，还是你懂我！这顿酒算是我欠你的，等战斗结束，我请你大吃三天！”

“好，一言为定！”

两人以茶代酒，一饮而尽，茶杯见了底。

胡琏看着天上明晃晃的月亮，似乎一番忧愁上了心头，叹了口气：“唉！”

戴安澜放下茶杯，身子稍稍往前一倾。

“俊儒，有心思？”

“呵呵，还不是催着我回重庆复命？今天已经收到第一战区、军政部还有侍从室总共十封电报，无一不是催促。

但是我是打定主意，这次不看你拿下黄河铁桥，就不回重庆！”

胡琏此刻还不知道，他与第四集团军第124步兵旅的那面“洛阳大功旅”的照片，已经摆在常广州的桌子上。

与当初戴安澜被猜疑，如出一辙。

胡琏看着沉默不语的戴安澜，笑了一声，摆摆手。

“哎呀，别担心我啦！我可是他的得意门生，妥妥的嫡系，回去之后最多也就是被骂一顿，没什么大事儿。倒是在你这边能学到不少好东西，孰轻孰重我还能伶的清！

对了衍功，今天你们拿下桃花峪左翼阵地，小鬼子会善罢甘休吗？会不会组织反击？”

“嗯，你说的这个问题我考虑过，所以在桃花峪左翼阵地的东侧我们进行了周密的布置，埋设地雷、安排巡逻队，防止敌人突袭！

唉，俊儒，如果你是第27师团的落合甚九郎，你会怎么办？”

胡琏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酌，细细想了两分钟，然后便说了三个字：

“白刃战！”

“白刃战？”

胡琏把茶杯放到桌上，然后一一道来：

“小鬼子的武器装备不如你们，尤其是坦克和火炮，更是敌无你有、敌弱你强，所以小鬼子不会跟你拼远程火力。

唯有白刃战、夜战和近战才能弥补他们武器装备上的劣势，就像咱们以前一样。”

戴安澜若有所思，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

当时他还在中央军，虽然武器装备比八路军好一些，但是比起小鬼子还是差得远。因此，他们便组织了一批又一批的敢死队，拿着炸药包或者集束手榴弹甚至是大刀片子跟小鬼子近战。

而胡琏对于白刃战更有深刻的认识，毕竟当年华国最大的一场白刃战就是由他亲自指挥。

1943年5月，小鬼子为了快速解决华国战场的问题，逼迫重庆中央政府投降，于是便从各个战场抽调兵力，由湖北向重庆发动进攻。

小鬼子凭借着长江而下的军舰和飞机，一路上摧枯拉朽，攻占湖北宜昌之后，逼近湖北当时最后一道防线石碑要塞。

重庆政府为了把小鬼子拦在石碑，把华国海军最后的家底，几十颗水雷全部布置在石碑外围的长江水面上。

小鬼子急于想拿下石碑要塞，一方面派军舰清理长江河道上的水雷，避免军舰被炸沉，另外派步兵上岸，带着山炮和迫击炮，爬上石碑要塞外围的山林，对石碑要塞进行炮击。

重庆政府之所以选择在长江河道上的石碑建立要塞，主要原因就是因为石碑的地势险峻，无论是小鬼子来了多少人，都只能沿着山路推进，兵力优势难以发挥。

乌央乌央的小鬼子上了山，在山间小路上行军，远远看去整个山上都是小鬼子的部队。

而此时占据石碑各个山顶制高点的守军，开始利用地理优势向下射击。

在山地之间，“高打低”简直就像是拿着镰刀砍油菜花一样，一打一个准。而且守军占据的各个山头之间还可以相互支援，形成交叉火力，小鬼子寸步难行。

小鬼子进攻受阻之后，就调来了飞机和军舰，对石碑的大小山头进行密集的轰炸。一个个山头被小鬼子占领，插上小鬼子的膏药旗。

小鬼子利用军舰和飞机开路，并且在岸上构建了炮兵真阵地，向前不断推进。

但是担任十一师师长的胡琏，见小鬼子来势汹汹，而且十一师驻守在各山头部队的伤亡惨重，战斗减员都达到了二分之一以上，甚至有些达到了四分之三。

胡琏只好命令第十一师暂时撤退，收拢部队，准备在最后的阵地进行决战。

1943年5月30日，战区长官陈诚发来电报，询问胡琏能否守住石碑！

胡琏看着小鬼子的军舰飞机还有火炮，就知道此战凶多吉少，但是他仍然回电：成仁确有决心。

回电完毕之后，胡琏带着第十一师所有的官兵写下遗书，并且带头宣誓：

“汉贼不两立，古有明训。华夷须严辨，春秋存义……今贼来犯，决予痛歼，力尽，以身殉之”。

石牌的最后一战，发生在地势最高的曹家畈各个山岭上。

第十一师的守军退无可退，小鬼子则是志在必得，双方都在这里杀红了眼。

小鬼子通过陡峭的山路摸上来后，连零星的枪声都听不到。

就如同冷兵器时期的攻城战一样，小鬼子一上来就横着枪拼命往里挤，为后面的日军腾出位置。

而十一师的战士拿着两米多的长枪，不断地扎向涌上来的小鬼子双方混做一团开始厮杀。

眼见我军战士在山顶结成的人墙不好突破，小鬼子还用上了烟雾弹、山炮，最后硬生生地在人墙中撕开了一个缺口，开始了两军的白刃战。

这白刃战就是胡琏最后决胜的法宝，他深知第十一师的武器装备完全不及小鬼子，只能跟小鬼子混在一起，让小鬼子士兵不敢开枪、远处的军舰和火炮不敢开火、飞机不敢轰炸。

最终，在十一师战士们的血战之下，将小鬼子赶出了石碑。

石碑要塞的守军付出了一万余人牺牲的代价，歼敌一千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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