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灰山小组的其余成员被抓之时，林青锋和陈应飞的谈话也开始涉及到白塔情报小组的事情了。

  在交代完灰山小组的情况后，陈应飞努力抬起头，看向林青锋问道：“这位长官，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

  事到如今，林青锋倒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他笑了笑道：

  “能够发现你的存在，这多亏了你的一位老同事。”

  “老同事？”

  “谁？”

  “筱田彩香！”

  “是她！”

  “对！”

  林青锋说道：“筱田彩香在前段时间被特务处抓获，是我亲自动的手。”

  “可笑的是，当时筱田彩香正在伺机用她的美色和身体来策反我。”

  “她被捕后，就直接把我供出来了？”陈应飞明知故问道。

  林青锋摇了摇头：“倒也没那么直接，一开始，我对她进行审问时，她并没有交代任何有关白塔情报小组的事情。”

  “后来，她担心自己会被枪毙，想求我免去她的死刑，这才交待出白塔小组的事情。”

  “通过这件事，我才得知了你的存在！”

  听到这话，陈应飞面色阴沉，嘴里咬牙切齿道：

  “这个婊子！”

  “她把我给害苦了！”

  骂完之后，陈应飞又问道：“可是，就算你知道了我的存在，但我早就变换了身份，和之前的内线、手下都切断了联系。”

  “你又是凭借什么手段，能够在偌大一个武汉，发现我的踪迹的呢？”

  对于这个问题，林青锋并未直接回答，他反而笑着反问道：

  “你说呢，陈应飞？”

  “我说？我怎么会知道？”

  “怎么，前两个月才发生的事情，你这个职业特工，现在就忘记了吗？”

  “两个月前的事情，是什么？”

  陈应飞话一出口，随即神情一怔，他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刘小山！”

  “是他，是他出卖了我！”

  陈应飞失口说道。

  林青锋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给了陈应飞答复！

  此刻，陈应飞面色复杂，他的脸色不断变幻，最终整个人都似乎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身体有些瘫软。

  伴随着嘴里一口气的重重叹出，陈应飞感慨和自嘲道：

  “呵呵！”

  “当初，我还是手软了！”

  “一时手软，酿成了今天的大错和苦果啊！”

  看着陈应飞的反应，林青锋也有些好奇地问道：“陈应飞，其实这个问题，我还真是有些搞不懂的地方！”

  “按理说，你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你应该很清楚知晓自己身份的人越少越好，这个最基本的道理。”

  “既然你已经打算改头换面，继续在汉口潜伏，那么你就应该消除一切不稳定因素，避免自己暴露在曾经的熟人面前。”

  “所以，你最终为何没有选择杀掉刘小山，反而留了他一条性命呢？”

  陈应飞苦笑了一声：“呵呵!”

  “其实我一开始，的确是想杀掉他。”

  “可是每当到了动手的时刻，我就有些心软，死活下不去手！”

  “这孩子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哪怕我一开始收养刘小山时，并没有打算跟他建立起什么感情。”

  “但时间这个东西，总是会悄无声息的影响着我们。”

  “时间长了，想不建立感情，这感情还是有了！”

  “对于刘小山，有些时候，我是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看待。”

  “所以，我真得下不去手！”

  说到这里，陈应飞突然提到了一件事：“知道吗，我在特高课受训结束后，我的上司曾经对我有过一个评价。”

  “他说我虽然加入了特高课，但骨子里还是有些抗拒间谍这个身份，这个特点会让我在某些关键时刻，做出一些不符合规矩的行为。”

  林青锋说道：“就像你放过了刘小山这件事？”

  “对！”

  “我现在很后悔没有干掉他。”

  “否则，我的潜伏任务还会继续下去！”

  “这个该死的刘小山！”陈应飞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此时，林青锋说道：“陈应飞，在这件事上，你还真是有些冤枉了刘小山。”

  “冤枉了他？”

  “我怎么冤枉他了，难道不是他把我的行踪透露出来的吗！”陈应飞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林青锋说道：“刘小山的确是交代了你的行踪，但是一开始，刘小山可是死活都不愿说的！”

  “我们把他抓进来后，就对他上刑，你刚才尝到的刑具的滋味儿，他全都尝过，并不比你少！”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咬着牙不说，他觉得说出来，会对你不利！”

  “因为在他心目中，你可是一个父亲的角色。”

  “他宁可被刑具活活虐杀，他也不愿意把你供出来！”

  “所以，刘小山为你做得已经够多了，你并没有资格去埋怨他、憎恶他！”

  听到这里，陈应飞的脸色有些被触动，但他还是摆出一副强硬姿态道：

  “那又如何，他最终还是没扛过去，他还是把我给出卖了！”

  “在我心里，他就是背叛了我，背叛了我的对他的救命之恩！”

  林青锋冷笑一声：“背叛你的救命之恩？”

  “陈应飞，你要不要好好想想你在说些什么！”

  “你知道刘小山为什么最终选择把你供出来吗？”

  “为什么？”陈应飞冷着脸问道。

  “因为我告诉刘小山，你这个所谓的救命恩人，其实是日谍、日本人！”

  “你是对刘小山有恩不假，但你别忘了，当初逼死刘小山父母、害得他成为孤儿的，可就是你们这帮日本人！”

  “如果没有你们，刘小山根本不会失去父母，更不会成为孤儿流落汉口。”

  “说白了，你对刘小山根本就没有什么救命之恩！”

  “你本来就欠他的，你救他一命，根本就抵消不了你们日本人对他、乃至对整个中国犯下的罪孽！”

  “所以，他把你供出来，不仅不是忘恩负义，反而是大仁大义之举！”

  林青锋此言一出，陈应飞顿时哑口无言，他本想回击两句，但嘴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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