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艺回忆起上次在小树林被跟踪的那件事，虽没来得及用手机记录下来，但她清晰的记得那隐匿在暗影之中的人手腕上，戴着的镯子上面，似乎也刻有相同的水蒿花样。

  她有些好奇，这种植物本就非常小众，认识的人并不多，怎么突然之间，尚安市的年轻女孩都开始流行在身体上纹这个图案。

  “这镯子非常的眼熟，不仅仅只是那一次，感觉好像很多年之前就已经见过..."吴艺躺倒在床上喃喃自语，突然间，一抹熟悉的记忆从她的脑海深处浮现起来。

  艾克森！

  是在艾克森，四年前，她曾见过姜家姐妹戴过类似花纹的手镯！

  吴艺瞪大眼睛，从床上惊坐起来，身上单薄的被褥纷纷滑落，她感觉到一阵凉意。

  “难道...”她激动的嘀咕道，心中涌动着各种猜测。

  吴艺依稀记得这雕花的金镯子是一对，姜颜和姜芸各有一只戴在手上，说是姐妹两个人一起买的，游艇出事之后，姜芸的那个镯子掉落在游艇的甲板上，最后被警方作为证物收走，而她妹妹的那只应该还应留在自己手中。

  “传说中的大姐，难道就是...姜颜？”吴艺不敢相信这种可能，好端端的姜颜怎么就成了色情会所的大姐大？也许恰巧款式比较类似而已。

  “你说什么？”茶美听见上铺的响动，轻声问了一句。

  “啊，你说的大姐，她全身都纹着奇怪花草的图案，那是不是也戴着一个类似样式的镯子呢，是金镯子，还是比较细的那种。”

  “我没见过....”

  “她很少来这里？”

  “恩...见过她的也就几个妈妈桑，或者有一些特别的客户需要接待的时候，她才会出面，其他时候基本极少露面。我听朋友说，大姐的脾气很差，有些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吴艺冷笑了一声，听描述，这简直和她印象中的姜颜没有区别，以前在艾克森工作时，她也总是自命不凡，好像自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其他人都不值一提似的。

  “...那个...茶美，我想让你帮我个小忙...”吴艺的声音略带着犹豫。

  “嗯？什么事？”

  “可不可以帮我搞到几张大姐的照片？”

  开口之前吴艺有想过要不要让茶美做这么危险的事，思来想去，自己又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别墅的管理层，眼前唯一有机会的人就只有茶美。

  “大姐的照片？为什么？是不是要传给警察做证据！”

  “唔...”吴艺有些心虚。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我会给你找到最好的照片的！”茶美好像误会了什么，突然变得充满热情，“只要警察能来把这里的女孩都解救了，我做什么都可以。”

  茶美开始自言自语的幻想，有一支神秘而强大警察队伍冲入别墅，拷打恶贯满盈的妈妈桑和十恶不赦的彪形大汉们，还有一名充满正义力量的超级警官，带着女孩们跑出地下室的场景。

  吴艺只能默默聆听，她的内心渐渐泛起涟漪，女孩天真的幻想让她感到一阵心虚，吴艺自责的想，或许自己不应该牵扯茶美进来。

  提议这件事的后的没几天，某个夜晚，她躺在床上发呆等着茶美下班，自从她们互相坦白身份开始，吴艺就已经习惯等着女孩下班回来聊两句，这有点像大学的卧谈会，有时候是关于吴艺的案子，有时候则是发生在女孩之间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方说，会所女孩之间也有帮派之分，特别是老乡之间的感情会比较要好，几个同地方出身的女孩通常会组成小团体孤立或者排挤其他人，马尾女孩和茶美比较合得来，也是因为地域的缘故，她们私下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会用母语或者家乡话交流。

  在别墅里，妈妈桑通常是不允许女孩们说方言或者外语的，一方面是阻止她们串谋造反，另一方面是学好当地话也是坐台的基本素养，这样才能更好的服务客人。

  茶美曾说过她初来乍到的时候，因为不懂当地语言，被同行和妈妈桑坑了好几次。

  此时，手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三点，但是茶美还没有回来，吴艺有些着急。担心茶美是不是贸然行动出了事，她有点后悔把任务布置给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女孩。

  走廊里传来铁门开锁的声音，躺在床上的吴艺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门猛然被打开。

  “对不起，回来晚了！”身穿苔绿色小香风套装的茶美推门而入，她没有打灯轻手轻脚的走到吴艺床头边。

  她的肩上挎着黑色的信封包，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上还残留着亮晶晶的眼影，经过的地方留下甜甜的香水味，似乎是下班急着赶回来的样子。

  “今天怎么这么晚？”吴艺皱着眉头问道。

  “告诉你个好消息，会所要接待大客户，听说大姐也会来参加。”

  “什么时候？”

  “今天就有一茬！”

  “你见到她了！”

  “没，大姐好像明天那场才会来！”

  “晚上吗？”

  “嗯，大概十一、二点左右。”

  “...二楼的铁门十点之前就关了，他们要查寝，我没办法出去..."吴艺失望的喃喃道。

  “害！还有我呢！”茶美兴奋的嚷道，她已经换上了睡衣，站在床铺前看着吴艺，十指在胸前交握，显得十分高兴。

  “你？这次你也有机会去？”

  “嗯！”

  吴艺不相信，茶美虽然人长的漂亮人也机灵，但是就是不受妈妈桑的喜爱，主要还是她太会来事，又有黑历史，一般有好的工作机会都不会有她的份。然而，茶美居然能接到大客户的接待机会，着实让她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嘿嘿，本来是没有的。”茶美嘴角轻轻一翘，露出了一抹古灵精怪的笑，；两只手扶着吴艺上铺的铁栏杆，笑嘻嘻的说，“幸好我情报网比较多，在中午就得到了这个消息，缠着小倩把接待的机会让给了我。”

  “小倩是谁？是那个和你要好的马尾女孩吗？”

  “对啊！我知道你肯定想问，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会让我去。”

  “为什么？”吴艺还是如茶美所料，问出了那句话。

  “因为小倩她全身发红和发痒，脸也肿的可怕，怎么能接待客人呢。”茶美哈哈大笑起来，“我在她喝的饮料里加了百分百的鲜榨芒果汁，小倩对芒果过敏，吃了以后，马上就浑身发痒，她还妄想着想去陪酒，嘻嘻，也不看看自己的脸，已经肿的像猪头一样了，幸好妈妈桑也不让她去，实在太丢脸了。”

  “好吧...原来是这样...”

  不仅是茶美，连小倩也成成为了她调查真相的牺牲品，吴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对着上帝、菩萨、如来佛祖祈祷，希望小倩能早日康复，并祈求地下阎王能大人不记小人，原谅自己这一回，死后不要让她下十八层地狱。

  “怎么样，很厉害吧！我可是磨了小倩很久，还拿了珍藏已久的亮片甲油才换来的，其他很多人也等着这个机会呢。”茶美洋洋得意，虽然漆黑的宿舍很难看清她的表情，但吴艺已经猜到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肯定闪烁着夺目的锐气，“不过，她以后肯定会感激我的，说不定被解救之后，还要认我做大姐呢！”

  吴艺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更吃惊的事！”

  “什么事？”吴艺舔了舔嘴唇，她希望茶美不要再因为自己的事，祸害其他更多的人。

  “今天，我见到你说的那个胡忠了！”

  “哈？真的吗？”吴艺有些惊讶，因为茶美之前对客人的事情是很抵触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变得如此积极。

  “真的！”

  她们几个女孩今天被安排在一楼北侧的包厢内，据茶美回忆，包厢内的装潢金碧辉煌，仿佛是奢华的艺术殿堂，天花板上悬挂着精致的水晶吊灯，墙角摆放着各种古董装饰品，特别是墙上挂着一个老虎头，栩栩如生，金色的眼眸仿佛能够透视灵魂，一进门，就给茶美带来了震撼。

  只有茶几上的小型投影仪，看上去和整个房间的风格格格不入。

  其他几个女孩坐到卧榻的角落处开始聊天，茶美和她们并不熟悉，于是搭在木头雕花的吧台前，一边看着调酒师娴熟的挥动着调酒器具，一边等待着客人出现。

  不一会儿，一群热热闹闹的人群推门而入，各种笑声和交谈声瞬间填满整个包厢，一看客人走进门，其他几个姐妹便不约而同的起身恭迎，茶美也跟着一起过去，顺便用余光敏锐的扫视每一张脸，除了熟悉的妈妈桑以外，还有三个打扮休闲的男人。

  在人群中，她注意到其中一个与吴艺描述相符的老头，他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穿着帆布鞋和卫衣。

  打完招呼，女孩们便自觉的分别坐到了几个男人身边，茶美目光一凝，猜测老头可能就是吴艺所说的胡忠，毕竟这地方像他这样的老年人来的并不多，于是毫不犹豫的在他身边坐下。

  “晚上好，先生。”茶美微笑着，声音柔和而亲切，她近距离的仔细观察对方，发现老头比她想象的年岁还要大，一头银发，脸上还刻满岁月的痕迹，感觉都可以当自己爷爷的样子，唯独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非常饱满，和年轻人并无两样。

  老人抬起头，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一丝疑惑，看着妈妈桑问，“新人？”

  “啊，她叫茶美，来了一段时间了，今天是来接小倩的班。”

  “小倩怎么了？”

  “她病了，不好接待，还希望胡总见谅啊。”

  茶美马上接茬说道：“我叫茶美，今年十八岁，是小倩的朋友，她经常提起你，今天能见到胡总，我真是三生有幸了。”随即斟了一杯酒，递给对方。

  胡总眯起眼睛，略显意外，但随即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微笑。“茶美...好名字...”然后接起女孩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大家好像聊得很开心，来一点余兴节目吧。”过了三十分钟左右，妈妈桑站起来说道。此时经过几轮殷勤的劝烟劝酒，包厢内已经烟雾缭绕，宛如梦幻的仙境，茶美已微有醉意，看着墙上的老虎头，也倍感亲切起来。

  “啊！是不是什么新片啊？”一个男人眼睛闪闪发光。

  “猜对了！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

  “看了就知道啊！”另一个男人不怀好意的一笑，轻车熟路的按投影仪开关，雪白的墙壁上瞬间就被彩色的影响给填满。

  茶美还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些人在搞什么名堂，但没播多久，她就明白了，因为影片里出现了几对裸着身体的男男女女，茶美开始心跳加速，她

  之前虽然接待过不少客人，但是像这样这么多人的，还是第一次。

  “这些影片是不是会所里的女孩拍的？”吴艺小心翼翼的询问，她知道这些女孩不仅难逃被贩卖到各色情场所的命运，有时还会被逼着拍摄色情照片以及录像。

  茶美轻声嗯了一声，“里面有不少熟面孔...其实女孩也认出来了，可能是为了掩饰尴尬，她们都没有出声...”

  第一部影片大概放了十几分钟便结束了，几个女孩被另外两个男人分别带出了房间，只剩下茶美，老头还有几个服务员留在包厢内。

  妈妈桑热情的将包厢内一处酒柜移开，里面竟然别有洞天，还有一间房，房间内除了卫生间以外，还有一张六尺欧式大床，床上的细腻绣品、柔软的丝绸被褥，呼应着床身的奢华设计，使整个床看起来更加富丽堂皇。

  “胡总，请吧。”说完，妈妈桑就招呼调酒师和其他人迅速离开，并在临走前偷偷塞给茶美一些蓝色药丸，并嘱咐道，“记得给胡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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