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到了约定时间，盛夏和江牧野一同来到供销社门口，还特意提前了十分钟。

  没想到朱大嫂已经等在那里。

  瞧见一对长相极为出挑的少年、少女走过来，朱大嫂还多看了几眼。

  直到，浅笑盈盈的姑娘走到她面前，甜甜地叫了一声，“大姐，您怎么这么早就来啦？”

  声音甚是耳熟。

  朱大嫂人都傻了，‘你’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你是那个大妹子？”

  见漂亮姑娘点头，一笑俩梨涡的可爱模样，朱大嫂一拍大腿，“哎呀！我寻思过你应该年纪小，没想到这么漂亮呢！不得了哟，小小年纪手艺就那么好！了不得，了不得！”

  除了那种无脑的一看人家漂亮就嫉妒的恨不得给人家毁掉的脑残，谁不喜欢和更为赏心悦目的人打交道？尤其这个人还不是空有美貌。

  朱大嫂连态度都热情了不少，拉着盛夏的手，一直询问她有没有对象。

  她们厂里可有太多好小伙子了，就这姑娘的长相，再加上赚钱的本事，给谁介绍谁还不谢谢她一辈子？

  盛夏也没有不耐烦，刚要婉拒，江牧野却插话进来，“姐，我妹子过完生日也才十七岁，不着急。”

  朱大嫂又目光放亮地落在江牧野身上，“你是摆摊那个男同志吧，这兄妹俩长得真带劲！你有对象没？我们厂里有好多未婚小姑娘呢！”

  盛夏扶额，她是想着如果要做生意，就真诚一些，以真面目示人。

  之所以没让盛海和盛淮来，是不知道朱大嫂有没有见过他俩，毕竟老盛家去闹的时候，盛海和盛淮露过面。

  怎么也没想到朱大嫂有爱当红娘的癖好。

  “姐，我回去问我妈了，她说碎布更好，省得浪费好布。但是这碎布，我们也不能白拿你的，得给钱。”

  盛夏提起正事，就把介绍对象的话头岔过去了。

  朱大嫂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一点破布头子咋还能收钱呢。”

  “碎布也是制衣厂员工的福利不是，我妈那边得要不少，您开个价，不然我们可不敢收。”

  这一步一步，都在盛夏的算计之内。

  要想长久合作，得先让人家吃到甜头不是？

  提起员工福利，朱大嫂果然犹豫了，又迟疑地问道，“要不少，是多少？”

  盛夏眨巴着天真无辜的大眼睛，掰着指头算一下，“十斤左右吧，您能帮我们弄到吗？”

  “这么多啊！”朱大嫂还以为就只是随便搂一把呢。

  她眉心微蹙，也在心里盘算起来，好一点的布料一尺要七毛左右，差一点的一尺要四毛左右，还得要布票。

  但碎布头子真不值钱，厂里都是随便让职工收走。

  也算是制衣厂职工专有的福利。

  如果就送出去一点，肯定没啥事，但要是把碎布都收走了，职工们免不了要说些闲话……

  “对了姐，这是我在家刚熬好的肉酱，一瓶是辣的，一瓶是不辣的。”盛夏小声在朱大嫂耳边道：“也是要在黑市出售的，先给您拿去尝尝鲜。”

  盛夏将两罐肉酱交到朱大嫂手上，不是老干妈，都是盛夏自己做的。

  辣的那瓶是下午的时候再添点七星椒重新炒了一下，七星椒川城特有，色鲜味美、辣味醇厚，一般人可吃不了，朱大嫂知道她父亲爱这口，肯定会送去。

  老爷子应该能尝出来家乡特产吧？

  只要老爷子爱了，朱大嫂肯定和她走的更近，出售碎布的甜头也尝到了，到时再谈合约，十拿九稳。

  朱大嫂还琢磨着该怎么办呢，两罐肉酱送到手里。

  她都受之有愧了，“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姐，您可是我卖点心的第一位客人，我和您也投缘得很，收下吧，好吃的话，您多多关照我生意。”

  隔着盖子，朱大嫂都能闻到肉酱的香气，喜欢占点便宜的人是真无法拒绝。

  朱大嫂不太好意思地收下，直接道：“不就是十斤碎布头子，白送你们了。”

  “那不行，一码是一码，万一我以后还想找您要呢？您总不能一直白送我吧？而且我要那种碎花的，还有颜色鲜艳的，毛呢料子更好，还得麻烦您帮着挑拣一下。”

  朱大嫂沉吟片刻，到底是拿人家的手软，迟疑地道：“不然……一斤就算一毛，你给我一块钱吧！”

  盛夏听到价格眼睛都亮了，二哥说制衣厂的碎布可不都是那种边角料，基本上都是大块布，还有一些质量不过关淘汰下来的。

  盛夏提的条件朱大嫂也默认同意了，再加上收了辣酱，肯定会给她捡好的拿。

  这次也算试验一下能不能合作。

  二哥心里的价格是三毛左右一斤，他说他爸当时收是1979年了，五毛钱一斤收的，这往前算两年，大概就三四毛吧，没成想两瓶肉酱送出去，价格直接到一毛钱了。

  短期看是她吃亏，但长期呢？而且经济解放后，万一还有别的合作呢？

  盛夏可不是会做亏本买卖的人。

  然而朱大嫂见盛夏沉默，还以为自己要多了，“不然……不然就送你吧，别人问起来我就说自己拿家去了。”

  “那不成，我总不能让您吃亏。姐，就是咱们说好了，以后我如果要，您还是这个价格，成不？”

  朱大嫂丝毫没觉得自己掉坑里了，一点碎布而已，能换钱是赚到了！

  “成啊！”

  “那就这么定了。”

  盛夏火速递上一块钱，朱大嫂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我都没给你送呢，你这……”

  “姐，我相信您的人品，不然您也不会在这等我，是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朱大嫂被忽悠的乐呵呵地，“是是是，你这小姑娘，我看着就欢喜，长得漂亮，办事利索，嘴巴还甜。你要是找对象……”

  “姐，那您啥时候能给我们凑齐，在哪等您呢？”

  提起对象，江牧野又忍不住插话了。

  朱大嫂寻思寻思，十斤碎布挺多了，不能在外面交易的，制衣厂门口也不好……

  “姑娘，我就和你说实话吧，我还真是制衣厂的，你要是取碎布，就周六下午两点去制衣厂家属院，打听一户姓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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