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寝殿。

  康熙抱着允昭，默默地看着允昭，眼神中可见丝丝伤感。

  允昭静静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康熙明白有些事是需要靠自己想明白的，他说得再多也无济于事。

  所以就这样静静地等允昭想明白。

  即使他心里也不好受，可他更愿意更进一步，而不是止步于此。

  两个人就这样久久地不说话，久到空气都要凝结了。

  允昭再次抬头，对上皇上心疼又带着丝丝感伤的眼神，突然觉得一切顾虑都没有了。

  她在皇上眼里看到的是包容和爱意，忽然觉得她可以的。

  “皇上，既然您让问，臣妾可就问了。”

  “昭儿尽可直言。”

  “皇上，您抬举德嫔是不是为了制衡佟妃？”

  “是，她们互斗，昭儿能清静些。而且德嫔显得越特别，朕对昭儿才不会那么特别，朕不欲重走父皇之路。”

  “皇上，您觉得佟妃此人如何？”

  “朕与佟妃自小认识。额娘在之时，曾召佟妃进宫陪伴，那时的佟妃天真可爱，很得额娘喜欢，哪怕额娘缠绵病榻，也每每被佟妃逗笑。朕不能时刻陪伴额娘，有佟妃陪着，额娘才有了些活力。见额娘欢喜，朕也欢喜。”

  “额娘去后，朕与佟妃见得少了，多是赏赐佟家。直到佟妃进宫后，朕一直认为佟妃善良纯孝，最多是娇惯了些，任性了些。念着她陪伴额娘的功劳，朕也愿意对她宽容些。”

  “如此说，昭儿可明白朕为何宽待佟妃了吗？”

  “明白了。”

  也许小时候的佟妃确实是善良纯孝，不然也不会得孝康章太后的喜爱。

  怪不得皇上对佟妃宽容呢，原来有这样的前情在。

  不过，允昭更在意当下。

  “臣妾想听听皇上现在对佟妃的看法。”

  “佟妃有心疾，身体不好，太医说佟妃这辈子都有不了自己的孩子了，佟妃苦苦哀求朕给他一个孩子。朕心生怜悯，便将四阿哥交给佟妃抚养。”

  允昭想起当时皇上去了一趟承乾宫，就答应将乌雅氏的孩子交给佟妃抚养，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可朕没想到，一向善良的佟妃会虐待乌雅氏，对乌雅氏动辄打骂，不允许乌雅氏见四阿哥一眼，这不是朕眼里的佟妃干出来的事儿。”

  “朕担心四阿哥会受到波及，后来佟妃和德嫔之间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朕都有派人关注着。”

  “朕其实不是不知道后宫并非如表面般平和，只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料理罢了。朕身上背负着大清，宁愿将时间都用在政务上。”

  “朕逐渐才看出佟妃并非表面那么娇柔，会辱骂责罚嫔妃，会苛待下人，可佟妃对四阿哥确实也称得上尽心，所以朕不愿多追究。这次是佟妃险些害了德嫔母子，朕知道，所以下次晋封仍没有佟妃。”

  允昭内心暗喜。

  听到皇上对佟妃只有因着孝康章太后的情分，允昭松了口气。

  果然，她对皇上还是有所了解的。

  不过，听皇上这意思，佟妃犯的错还在皇上的容忍度之内，皇上还是念着佟妃陪伴孝康章太后的情分，对佟妃有所容忍。

  不过不急，既然已经打破了皇上对佟妃的固有印象，以佟妃作死的性子，她再时不时地推一把，佟妃迟早要完。

  想到德嫔，允昭不由地询问：“那皇上是如何看待德嫔的？”

  “德嫔心机深沉，擅长做戏。起初朕觉得德嫔很可怜，可时间长了，朕才发觉，可怜是可怜，很多时候德嫔有刻意装相之嫌。”

  “而且德嫔能在巨大的身份差距之下，在佟妃的严防死守下与佟妃过招，甚至还令佟妃吃瘪，足以说明德嫔心机之深沉。”

  允昭点点头。

  皇上对德嫔的认识倒是挺清楚的。

  果然，佟妃还是沾了孝康章太后的光，皇上就没有把这样的词用到佟妃身上。

  看来，还需努力。

  允昭酸酸的，“表哥表妹的情分就是不一样。”

  康熙沉默片刻，拧着眉头询问：“昭儿是说和哪个表哥情分非常？”

  “皇上，臣妾是说您和佟妃。”

  “朕不都跟你说清楚了。朕看昭儿是想起昭儿的哪个表哥了。”

  “没有。”

  允昭觉得收回刚才那句话，情分也没有非常，皇上这都想哪去了。

  康熙决定去查查允昭那几个表哥，是跟哪个情分非常了！！

  “那皇上觉得卫氏好看吗？”

  康熙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突然的转折。

  “皇上，臣妾问您呢，您觉得卫氏好看吗？”

  “在朕眼里，昭儿最好看。”

  “哎呀，皇上，您说实话。”

  “昭儿确定要听实话。”

  “是，臣妾要听实话。”

  “在朕眼里，确实是昭儿最好看。”

  康熙心里确实这样想的。

  允昭的美是大气的、优雅的、灵动的、非比寻常的，怎会是卫氏那样的奴婢能比的，这满宫里就没有能与允昭相比的。

  何况还是他喜爱的人，自然是无人能比。

  允昭狐疑地盯着康熙的眼睛，试图看出什么不寻常来。

  奈何皇上的眼里只有一片真诚。

  “那皇上觉得宜嫔和卫氏哪个好看？”

  “昭儿如此不自信吗？”

  “哎呀，皇上，您回答臣妾嘛，臣妾好奇。”

  康熙无奈地说道：“卫氏。”

  “那皇上觉得卫氏和佟妃谁好看？”

  “卫氏。”

  “皇上觉得卫氏和德嫔谁好看？”

  “卫氏。”

  “皇上觉得卫氏和钮祜禄妃谁好看。”

  “卫氏。”

  “皇上觉得卫氏和皇后谁好看？”

  “…”

  “皇上，您快说呀。”

  “…昭儿最好看。”

  “昭儿为何要与她们相比，在朕眼里，没有任何人能够与你相比，何况一个卫氏。”

  “好吧。臣妾相信皇上了。”

  允昭心里美滋滋的。

  后宫纷传卫氏样貌不凡，拿卫氏和各个嫔妃相对比，就是没人与她相对比，她都有些不自信了。

  （后宫众人：皇后娘娘，冤枉啊，谁敢议论您啊。）

  她还是很爱美的。

  而且她还是很好奇皇上怎么看的。

  被皇上说最好看，那她的自信又回来了。

  “昭儿还有问题吗？”

  “臣妾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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