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何苗家还有五站的时候，徐墨白准备下车。

  “给！”

  徐墨白下车前，何苗慌慌忙忙从书包里掏出一瓶汽水塞给他。

  “刚才差点被我舅中途截了去。”

  见他没接，她想起上回给他喝的，以为他嫌弃，又解释起来，“放心吧，这回是没开过口的。”

  何苗朝他扬了扬左手里的自己那只剩半瓶的汽水。

  “谢谢你的笔记。”

  徐墨白看了眼她左手里拿着的不到一半的汽水，伸手接过来。

  “徐墨白。”

  徐墨白走到后门又回过头来看她，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如果我这次考好了，你可以教我学习吗？”

  徐墨白没吱声，嘴唇微动，却没有说出任何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像无声的拒绝。

  “你觉得我能考好吗？”

  何苗自顾自说着，渐渐的有些底气不足。

  半晌，他终于开口：“努力就好。”

  何苗不服，偏要考个好成绩看看，让他看不起她。

  很快，车门一开一关，车厢里又宽敞许多，继续往下个地点驶去。

  自从拿到徐墨白的笔记，何苗走起路来都生风许多。

  大有一种笔记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势。

  “何苗，什么事这么高兴？”

  卖猪肉的大叔陈生根，看着满脸春光的何苗忍不住问道。

  正一蹦一跳的何苗停下来打招呼，“生根叔晚上好。”

  陈生根呵呵笑道：“有什么好事也跟阿叔说说呗，别藏着掖着的！”

  何苗看了看四周没人才低声道：“嘿嘿嘿，我可能要考上大学了。”

  “哈？真的假的？你不是在和阿叔开玩笑吧？”

  何苗的成绩附近人都清楚，永远吊车尾，永远不及格。

  张美丽也是天天骂，年年骂，周围街坊邻居也都习惯了。

  但到底是不想打击孩子的自信心，陈生根笑眯眯的看着何苗道：“这是好事呀，你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何苗一拍胸脯，“当然不是开玩笑了。”

  陈生根眼睛一亮，“那阿叔等着你的录取通知书了。”

  没拿到笔记之前，何苗一门心思全在怎么拿笔记，完全分不出精力好好听课。

  拿到笔记后何苗就飘了，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考哪所大学。

  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睡觉前何苗还仔细瞄了几眼，徐墨白的字可真好看。

  夜里，何苗做了个梦。

  梦里她考上大学，全家都很高兴，小区里很多人上门夸她。

  她家的老破小楼道里甚至排起了长队，都是过去看她的。

  张美丽挨家挨户送糖果、点心，逢人就夸，“我家苗苗可争气了！”

  学校还特地提到她，当着全校师生面前夸她是进步最大的人，她甚至拿了奖金.......

  可是后来.....

  她看到徐墨白朝她逼近，让她把笔记交出来，还举报她考试作弊。

  于是，印着她战绩的成绩榜单很快被撕下来，紧接着换了一张新的上去。

  何苗下意识从最后排往上看。

  好哎！倒数第一不是她。

  心里刚冒出的喜悦之芽很快被现实掐掉。

  因为她发现她不在名单上。

  “没你就对了，因为你已经被开除了！”

  背后突然传来冷幽幽的声音，何苗猛地回头一看，发现什么也没有。

  “何苗，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吧。”

  胡大图突然出现，幸灾乐祸地通知她。

  “胡老师，我.......”

  话还没说完，胡大图突然让人将何苗从学校丢了出去。

  之后，何苗的书包也被丢出来，学校大门“砰！”的一声很快关上。

  她捡起自己的包打算回家，可是双脚像不受控制似的，开始径直朝着工厂大门走去。

  她尝试着呼救，但是路人没有一个向她伸出援手。

  再之后，她看见了那个黑心中介，以及她的无良工厂老板。

  何苗被拖进去再也没出来。

  “不要啊.......”

  清晨，何苗突然惊醒。

  看了看四周熟悉的布局，还好，她还在自己房间。

  还好，只是在做梦。

  窗外的小鸟已经叫得很着急了，仿佛她再不起来睡觉就要爆炸了。

  何苗伸手摸了摸床边的桌子，还好笔记还在。

  梦是假的，但笔记是真的。

  真怕这都是自己的一场梦。

  她一摸脑门，全是汗。

  不止是脑门，她全身都汗涔涔的。

  床边的电风扇已经停了，她起身一看，发现停电了。

  她起身将窗子打开一些，淡蓝色的窗帘卷携着栀子花香热风，吹拂起她的头发，带来那么一丝一缕的清凉。

  顾不上回忆梦里的逻辑和细节，何苗抓紧时间洗漱。

  “生根叔早上好。”

  “何苗早上好啊！”

  “赵奶奶早上好。”

  何苗和小区里的街坊邻居打招呼。

  “何苗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要好好学习，考大学。”

  “好好好！考大学好啊，给你爸妈长脸。”

  赵奶奶把自家包的包给她塞了两个，“奶奶这有包子，还是热乎着的，拿两个路上吃。”

  何苗也没有客气，道完谢就拿了一个塞嘴里。

  老旧的风扇在头顶上嘎嘎吹着，空气中弥漫着原始的六神花露水的味道，从布帘子后面透出些微光来。

  “何苗这是转性了？”

  “她居然真的在学习，是我的眼睛有问题还是她的脑子有问题？”

  自从拿到徐墨白的笔记，何苗越是蹬鼻子上脸。

  笔记到手还没几天，月考就来了。

  何苗满怀信心地上考场，她觉得笔记会保佑自己考个好成绩。

  她坐在座位上摆出自己的文具，等待开考。

  她看了看周围的同学，又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铃声一响，老师开始发试卷。

  一拿到试卷，何苗就开始埋头答题。

  很多不会的，也很多拿不定主意的，但何苗还是有信心自己能进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很快，有第一个同学离开考场。

  何苗瞄了眼旁边的徐墨白，他还在座位上，看起来像在思考。

  他也遇到不会的题了？

  看来难是因为这次的题太难，不怪她。

  何苗又集中注意力做自己的卷子，她先过了一遍，连猜带蒙的。

  等老师提醒还有半个小时时，何苗把看不懂的选择题全蒙上去。

  何苗自认为考得还算顺利。

  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次正经考试，有些熟悉、陌生和兴奋。

  不说有非常大的突破，何苗觉得再差都比以前强。

  很快，月考成绩出来了，何苗还是倒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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