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砖石承接着薄亮的晨曦，车轮滚动的声音比鸣鸡更早打破清晨的宁静，穿着一身灰扑扑衣服的商贩推着摊车，盖在上面的厚重棉被崭新洁白。

“拿两个卷子和一个豆浆。”

“好嘞～承惠十摩拉。”

慢悠悠饮用着咸香的豆浆，汁水混合真面汁，被泡软的面团舌尖轻轻一抿便能化作一缕缕残渣，神里奉行沿着宽敞的街道缓步前进，在进入幕府的范围前享用了今日的早餐。

“近日有些食物繁多。”神里奉行轻轻了一声，“连在家享用早餐的时间都没有了，不过最近九条兄可谓是春风得意啊，听说你们真打算接受海祇岛激进派的俘虏？”

慢吞吞来到天守阁门前站定，神里奉行眼观鼻，鼻观心，笑道：“这可不是个好差事，那么多人，路上的花销食用不知道天领奉行能不能凑出来。”

“或许下一次出门的时候给自己的太阳穴抹上一点薄荷油，你的脑袋能够清醒一点，是什么让你觉得稻妻连一点俘虏的食用花销都无法供给？”

九条孝行冷哼一声，抖了抖宽敞的袖袍，有文件在其中若隐若现，面色毫不客气的反驳了过去，心中却是暗暗一沉，心思阴晴不定。

若是正常押送产生的花销使用自然不在话下，天领奉行总不至于连这么一点费用都无法承担，不过这一次前去押送的人数远比明面上要多。

虽说那些偷偷去的人是撒出去要找到矿场账本的，但不能因为他们要干的事见不得人，不太体面，就不为他们提供食用啊！他们也是需要吃饭的。

更何况为了能够让那些人名正言顺的待在那，那些被抓到的俘虏也需要暂时停留在那儿些许时间，借口理由好找，偏偏他们停留一日花销食用就要增加一日。

这样一来一去，明面上拨去的款项自然是不够的，暗地里拨去的款项是更加不够的。

九条孝行不了解那群俘虏每日真正的花销要多少，可他还不了解自己手底下的人和依附的贵族吗？明面上要进账本还好，暗地里不进账本的肯定会刮了又刮。

十成油水，能去三成就算不错了。

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呀！再这样下去，天领奉行中正经金库里的摩拉迟早见底，说不定还得开启九条家的思考……九条孝行澹澹笑道：

“我可比不上神里兄，听说近日鸣神大社的事也是由神里兄一起负责，两位宫司倒是走的轻松，也不怕侍奉神明之地被世俗的繁琐所污染。”

“是啊，两位宫司走的轻快。”

神里奉行十分怀疑那些送过来的事情本不应该由他来处理，鸣神大社除了一些尘世中的事物之外，其他都是一些封印污秽的事。

社奉行并不负责这方面的事，他们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看不清楚该如何修补封印、驱邪除秽，突出一个就算看过了也没办法处理。

即便派人过去，也只会发现已经有鸣神大社的巫女在那里进行处理。

这很明显是那些巫女互相推诿，不愿意操劳这些纸面上的事情，他倒是成了那个写报告的人。

还好这种不算重要的事可以交给绫人。

“不过他们留下来的麻烦还真不少，柊兄和神里兄应当听闻过八酝岛的那些沙漠人队伍吧？他们为我们幕府的心腹队伍添了不少麻烦。”

天守阁的门被缓缓打开，九条孝行轻轻抖了抖袖子，一马当先，“这样一个不与幕府进行接触的武装力量着实令人生疑，我怀疑他们的真实目的。”

“听闻须弥沙漠环境恶劣，更是受到雨林人的排挤，沙漠特产无法卖出高价，他们自幼只能在血腥中长大，都是一群无法被驯服的野兽啊！”

“将军大人！沙漠人并不值得信赖，他们与海祇岛民众一般都信奉着已故的魔神，常常肆意诋毁大慈树王，遗忘雨林曾经对他们的恩惠。”

九条孝行义正言辞道：“听闻这群沙漠人更是从未出现在璃月官方通行文件上，臣下怀疑他们俱是偷渡而来，伪造侍神权宫司的名义进行活动，企图伺机抢占八酝岛。”

九条裟罗太过一根筋，也太过遵从幕府的规定，与这些沙漠人似乎有着格格不入的矛盾，在努力多时发现根本无法让他们和谐相处后，九条孝行只能选择压制的道路。

在寻找账本的道路上不能有任何的风险！

九条家现在可不是换奉行的时候，更不是家主更迭的好日子，他还处在壮年，这种时候正是很拼搏向上，带领天领奉行繁荣昌盛，蒸蒸日上。

九条孝行大声请求道：“臣请求对沙漠人进行审查，暂时卸去他们的武装，侍神权宫司的名义不应受辱。”

“无碍。他们驻扎在清籁岛上已用行动表达了加入稻妻的决心，沙漠人并非不受驯化的蛮夷。”

九条孝行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

听将军大人的意思，这些沙漠人似乎并不是近期过来的，但那么多人数的物资、通行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过天领奉献？

作为依附幕府兢兢业业带领九条家节节攀升的人，九条孝行可以肯定幕府的金库并没有出现不同寻常的调度，没有其他同类存在啊！

柊慎介突然觉得自己的袖子很好看。

“樱斋嫌弃官方通信文件审查过久，便向好友天权星私下达成约定，同时沙漠人亦是防止愚人众作乱的一支隐藏力量，他们到来时利用了一条早已废弃的航道。”

九条孝行眼角抽动。

什么叫私下达成约定？

以我娴熟的经验来看，这怎么想都是以权谋私吧？堂堂天权星，这代七星中的领头人，你做这种事其他七星就没有阻止？还是说你已经能够一手遮天？

而且防止愚人众作乱是什么鬼？

明面上的力量已经足够了！

“话说回来，你是如何知晓沙漠人路过璃月时没有通行文件之事？”雷电将军目光冷漠，“此事是隐秘之事，不应该外泄。”

九条孝行手脚一抖，额头流下冷汗。

“臣，得了一位沙漠人告知。”

“九条奉行，既然你是从沙漠人那里知晓了此事，那么如今便是你的错了，他们将此事告知你显然是相信你，你又为何要在这堂上提出质疑？”

痛打落水狗的事向来有人乐意做，更别提在以前落魄时遭受排挤的神里奉行，他站上前大声斥责道：“沙漠人虽在蛮夷之地长大，但这份情谊着实令人动容，九条奉行为何要辜负这段情谊？”

“臣下虽然因为沙漠人的信任深受感动，但臣不敢私自判定此事真假，倘若此事是真，臣不过是背负不义者的名声而且，可若是此事是假，稻妻完全可以避免一场灾祸。”

“可我听说九条兄之前曾勒令天领奉行的队伍与他们友好相处。”

“在判断他们是否友好之前，不应打草惊蛇。”忽然发现这个理由很棒，九条孝行又一次支棱了起来，恭声道：“为了稻妻繁荣昌盛，臣愿意付出身家性命，区区名声不值一提。”

“……”

雷电将军翻了翻桌上的文件，略微有些诧异：“沙漠人近期似乎并没有前来稻妻城拜访，樱斋也没有留下接见过的文件。”

“……”

九条孝行再一次流冷汗了。

原来那些沙漠人到来之后会来觐见将军大人您吗？

不对，外人拜访将军大人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社奉行不应该能够将这件事隐瞒的如此密不透风，鸣神大社同样也没办法，天领奉行在这稻妻城经营的可非一日，除非……

九条孝行忽然手脚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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