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川想到过自己可能会来警察局溜达溜达，但他没有料到他竟然在这里常驻下来了。

  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警察，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好歹也算是个人物，就算进了警察局，他也敢这么说，怎么警察反而不把他放在眼里，不会把自己当成什么小毛贼了吧？

  吴一川捅了捅一旁闭目养神的吴里，“哎，警察就这么晾着我们，连问话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到底怎么想的？”

  吴里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明摆着和我们打心理战呢吗？你还能不明白？”

  吴一川冷笑，这事谁不明白，“要不是现在就你和我在这关着，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他冷哼了一声，“警察晾着我们得有两三天了吧，我记得警察传唤嫌疑人也就一天时间，他们怎么做到一直关着我们的？”

  吴里翻了个白眼，“警察肯定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犯罪证据，估计是提交申请了，现在可能就是在等最重要的证据来，好让我们辩驳都没办法，你最好想想你那边是不是走漏了什么消息或者遗漏了什么线索，别真被警察抓到小辫子。”

  吴一川脸上讥讽的笑容也淡了下去，他思考着自己在卡国和华州的行动，歪了歪头，”好像没什么地方可以让他们当作关键证据的？”

  吴里深吸一口气，“你回华州之后就够打眼的了，肯定有地方疏漏了，趁着警察现在还没有动真格的，再好好想想！”

  吴一川不满意吴里现在的态度，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对，他仔细回想着，“大概，没有吧？”他只在卡国嚣张一些了，回化州之后已经很收敛了。

  吴里轻轻松了口气，“但愿警察没发现什么。”心中却悄悄叹气，可惜了，没挖出有用的东西。

  有用的东西现在已经放在审讯室的桌子上了，吴一川刚刚还在想警察要晾着他们到什么时候，没想到这就看到警察过来了。

  他甚至扬起了一抹微笑，只要警察有动作，他就可以做出应对。

  “您就是邓队长吧？”吴一川冲着邓磊打了个招呼，手上戴着手铐还不老实。

  邓磊瞥了他一眼，“你听说过我？”

  “可不嘛？每天都能听到警察同志们在说邓队邓队，都把您看成警察局的神仙了，局长怕是都没这微信呢？”吴一川笑着说。

  监控室内的王局和张局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审讯刚开始，他就在这里挑拨离间，真不愧是赵雪的手下，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东西。”一旁其他警察听了这话都低头抿嘴偷笑，最近王局说话简直太冲了。

  邓磊也笑了起来，“劳烦吴总看得上我，那我们得好好聊聊。”

  “聊呗，您想知道什么，我完全配合。”吴一川耸了耸肩，“我这新时代大好青年，华州的时代耕耘人，肯定知无不言。”

  邓磊听了这话都愣了一下，“你还真是……”他想了想，吴一川也期待地看着他，“大言不惭！”他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在脸上，吴一川却仍旧嬉皮笑脸，仿佛毫不在意。

  “行了，吴一川，还是好好交代你这些年在华州和卡国犯下的罪行吧！给你一个主动坦白的机会。”邓磊向椅背靠去。

  “罪行？瞧您说的，好像我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我可一直都是知法守法的好青年。”吴一川冤枉地说。

  “吴一川！劝你还是配合一点，这对你自己也有好处！”正在记录的张辽呵斥道。

  吴一川的脸色阴沉下来，“这位小警官，我好歹也在南城和卡国混这么多年了，您在这吓唬我是没用的——而且，我不知道为华州交了多少的税收，对着邓队长这样的人民英雄，我自然以礼相待，可是您……”他上下扫视了一眼张辽，“您顶多算是一人民公仆，少在我这摆架子！”

  张辽也轻蔑地笑了出来，“我的确是人民公仆没错，可我也是华州人的人民公仆，而你……？”他对吴一川抱有同样的眼色，“你一个丽北的偷渡者，还是一个作奸犯科的人，不配收到人民公仆的保护和尊重吧？”

  吴一川的脸色更加难看，“邓警官，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这位警官不尊重人权，涉嫌歧视，我是不是有权投诉他呢？”

  邓磊慢悠悠地喝了口水：“不好意思，吴先生，这里不是卡国，华州的人民公仆就像他说的那样，保护的是华州人民。”他拿起桌上的一份资料，“恕我直言，您不是合法的华州人民，是偷渡者。”那上面是十几年前吴一川跟随赵雪来到华州南城的记录。

  吴一川看了看两人一下子笑了出来，“我说邓队长，你们警察要是这么干是不是有点缺德了。伪装公民档案？我可是堂堂正正进入华州的，我的所有证件都是齐全的。”

  “是吗？”邓磊翻了翻，“可是这里面显示你当时申请的签证是有问题的。”

  “放屁！”吴一川大声喊道：“不可能！我的所有签证都是合法的，而且我现在已经是中国公民了，你们纠结的这个内容根本没有意义。”

  “需要我向您重申一下吗？您现在是警察局的重大案件嫌疑人，你的一切资料都是需要调查的，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了算。”张辽悠哉地说

  吴一川深吸一口气，“我的签证当时就是由你们南城公安局进行签发的，这个你们这里应该可以找到资料的。”他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地说。

  “很抱歉，当时那批签证由于办理人员及负责人出现了一些问题，所有的签证都被追回了，怎么，你不知道吗？”

  吴一川听了这话脸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问题？他当然知道那批人出现了问题，不然现在怎么轮得到邓磊和这些小警察在南城作威作福，他又怎么会在这！

  他努力弯起嘴角，“邓队长，希望你仔细核实一下，我当时就已经取得了华州公民的身份了。”

  “不好意思，由于签证问题，您的公民身份现在是存疑的，具体材料需要您去相关部门进行补办和提交。”张辽在一旁凉凉地说。

  “具体部门？”

  “公安部门。”张辽承认，看见吴一川吃瘪的样子真是太爽了。

  “你们这里不就是公安局吗！”吴一川捶了一下桌子。

  “注意态度！”张辽喊道，“这里是公安局没错，但是你搞清楚，这个地方是审讯室！你自己犯了什么罪你不清楚吗？！”

  吴一川深呼吸了几次，“如果我现在的公民身份存疑，那么我是否属于丽北人呢？我要求联系丽北大使馆。”

  “不好意思，根据属地原则，你身上的案子太严重，我们已经联系大使馆了，这件事由我们华州全权负责。”开玩笑，丽北大使馆怎么管得到华州人犯得案子呢？张辽老神在在地想。

  “案子案子！到底什么内容，麻烦你们快点问！”吴一川已经被他们搞得暴躁极了！

  “好的，吴一川，麻烦你回想一下，213年晚上8点左右，你在什么地方？”邓磊直截了当地问。

  吴一川皱了皱眉，“现在是220年了，7年前的事情我怎么会记得？”

  “是吗？”邓磊不置可否，“那个时候是雪丽医药公司飞速发展的时候，但是却有研究员离奇死亡，这在当时也是比较轰动的一件事，你作为医药公司当时的安全总监，怎么会不知道呢？”

  吴一川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原来吴里说得他们可能会找到的关键证据在这啊，那这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

  ”抱歉。“吴一川叹了口气，”原来您说的是那件事啊，我竟然一时没有想起来。”审讯室和监控室的人都发现吴一川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发生那件事情我们也很遗憾。”吴一川正要说什么，却突然被张辽打断，“‘我们’，你和谁？”

  吴一川瞥了张辽一眼，“是我和公司的董事们。”

  张辽在键盘上敲打着，没有理会吴一川挑衅的眼神。

  “继续，表示遗憾了，然后呢？”邓磊伸了伸手。

  “能有什么然后？”吴一川故作茫然地说：“他是自己工作压力太大才跳楼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离奇死亡，邓队长你有点夸张了。”

  “当时公司正处于发展阶段，无论是哪个部门都急于那个成绩出来，更何况他是核心部门的人。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董事们要求研发团队要在一段时间内让药物可以临床试验，可是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定数，那个跳楼的人是研发也不是什么小研究员，而是一个小组长，和我关系还比较近，可能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他低头掩面不语。

  张辽在心里冷哼一声，刚刚还说那是7年前的事情呢，现在又说自己记得很清楚了，把他们当傻子糊弄呢？

  邓磊冷眼看着他的表演，”可是当时的案件报告就显示，他是被人从天台推下去的。”

  “啊？”吴一川惊讶地抬头，过了会儿好像反应了过来一样，“哦，我知道，当年有过这样的谣言。可是……”他轻轻地说：“这件事当年就已经被那个传谣的人澄清了。他是嫉妒我可以率先当上安保总监，所以故意和警方这样说的。说起来有些尴尬，那我那个时候其实是在按摩店按摩呢，警方调查清楚后已经对他进行处罚了。”他有些得意地想，当年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漏洞，竟然想着用这件事来让他开口，异想天开。

  邓磊恍然点头，仿佛相信了他的话一样，吴一川正悄悄松了口气，就听到他突然说道：“现在也有人说出了同样的证词，并且，他说他还看见是你动的手。”

  吴一川觉得邓磊应该是在诈他，他轻笑了一下，“邓队长，这怎么可能呢？7年前的事情现在竟然出现了证人，还说他看见了，您轻易相信了？”

  “的确不会轻易相信，但是他录像了。”邓磊扔下了一颗惊雷。

  吴一川的笑容淡了下去，他摇了摇头，“这绝对不可能。”

  看来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邓磊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点击了几下调转过来，上面播放的赫然是当年天台上的情形。甚至由于与那里有一段距离，录像的人还特意调整了焦距，上面清晰地显示出了吴一川两人间发生的事情。虽然听不见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吴一川将他推下去的动作非常明显。

  吴一川的脸上的皮肤不自觉抖动了起来，他突然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脸，“我们当时是吵架了，他压力太大想辞职，我劝他再考虑考虑，他却说我每天工作清闲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当时……当时说话不干不净的，我就一时生气……不小心把他推下去了！”他竟然痛哭起来。

  邓磊和张辽冷眼看着他的动作，“所以，你现在对于这件事情应该是供认不讳了对吗？”

  吴一川艰难地点头，“我有罪，这么多年了，其实我因为这件事一直寝食难安，现在，也是时候承认这一切了。”

  监控室内，胡昕圆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他的脸皮可真厚啊！

  “好，那么接下来说一说为什么你们两个人会上天台吧？”邓磊冷静地问。

  吴一川眨了眨眼睛，“就是他说压力太大想吹吹风，其实我也劝过他，要不我们出去喝点酒吧，但他没同意，这才……”

  邓磊严肃地呵道：“吴一川！少在那里编故事了！明明是他想要向警方举报雪丽公司进行非法药物实验的事情，你尾随他走上了天台。”

  “非法实验，邓警官，你是在编故事吗？”吴一川笑着问道。

  “吴一川，我们已经掌握了一定证据，你最好主动交代！”

  吴一川阴沉了脸色，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翻出了这么一份录像，搞不好手里还真有点东西。

  他向后靠去，“对不起，警官，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点东西又怎么样，如果他们真的从他嘴里得到消息，他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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