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晶在齐白那里听到丽北的消息后，就知道可能有些事要发生了。在看到沈部长来找宋越的时候傅晶就知道自己的预感成真了。

  她问：“出什么事了？”

  宋越却只是摇头，傅晶没有在追根究底，她知道，宋越想好之后会告诉她的。

  但是她没想到，她会听到这个消息。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傅晶皱着眉头问道。

  宋越的眼中满是愧疚，“对不起，晶晶，我必须去。”

  傅晶眼也不眨认真地看着宋越，“那是丽北，更难听点，那是前线。孟同英正在准备和华州打仗，而你，作为击垮孟氏的主要人物之一，你去了那里就是九死一生。”

  宋越缓缓点头，“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傅晶觉得自己现在冷静的出奇，她甚至还能分析利弊，“程老师和宋叔叔被害的真相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在南城和景城的钉子也被你拔了，剩下的不是你可以凭一己之力完成的，华州官方自然会做出适宜的决定。而你，宋越，如果我没记错，你的退役申请已经被批准了，你当初想要做的应该已经完成了，不是吗？”

  宋越沉默了一会儿，“你说得没错，我最初当兵的目的并没有那么高尚，保家卫国、继承遗志这些都是虚的，我就是想要报仇。”他深吸一口气，“可是现在要我看着我的战友去丽北执行任务，而我自己在后方享受生活，晶晶，你知道我做不到。”

  傅晶当然知道，如果宋越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他当年就会直接回程家做他的小少爷；如果他是个弃亲友与不顾的人，当时在赵雪那里他就会直接把吴里供出来，何必当日差点死掉。

  “据你所说，沈部长拜托你的应该只是回军区进行情报方面的配合，而这些你在南城也可以完成，甚至执政局和军部有更多的办法来替代你的作用，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去？”

  宋越摸了一把脸，”因为我是一条捷径。”他抬起头看着傅晶，“我在南城进行配合的话，事情的传达需要时间，我无法在第一时间获得相应的信息来为他们提供合适的情报；而如果用其他人来替代我，中间很可能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而对于战场来说，每一个错误的情报都是致命的。当然，这些事情在这个年代已经很少见了，但如果能够避免这一切不是更好吗？”

  傅晶直视宋越，“还有呢？”

  “什么？”宋越疑惑地问。

  “其他理由呢？你说的这些都很对，从家国大义上来说没有问题，也很符合一个军人的价值观，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些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格外令人热血感动。但是……”傅晶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我这个人的思想觉悟就是不高，骨子里就是自私的，所以你这些话没办法说服我。”

  “我只知道你的仇已经报了，你服了十五年的兵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间你都在战场上拼杀，你和你的战友已经默默无闻救了无数的华州人。为了卧底，你隐姓埋名，将过往的一切都抹杀了，足足十多年没有回家，你年迈的外祖父母每每想起你都会落泪。你的身上都是刀枪留下来的伤疤，最近的一次，你差点就没命了，宋越……”傅晶叹了口气，“就算你说你当兵的目的不单纯，可是君子论迹不论心，你们做的这一切都不是假的，你们付出的一切也不是假的，这些事情没有你们也可以完成，你可以没有那些心理负担的……”

  宋越看着傅晶明明一字一句话语清晰，情绪冷静至极，但她的眼眶却是通红，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他走过去用力抱紧她。

  傅晶说她自己自私，可是她说得这么多却没有一句是和自己有关。

  宋越只是用力将她揽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即使傅晶已经因眼泪看不清什么，她的声音却仍是淡然镇静的。“但是作为你的未婚妻，我觉得我仍然具备这个资格。”

  她从宋越的怀抱中退出，“宋越，”她站起身，看着宋越那双自己极喜欢的眼睛说道：“你为什么要去那里？”

  宋越的手轻轻颤抖，他慢慢握紧，“因为……我想去。”他看着傅晶，可能她会觉得这个理由荒谬，“因为我想去。国家、战友的确是一部分原因，但是最终让我下定决心的就是因为我自己想去而已。我想看着孟氏彻底覆灭，而我必须参与其中。”

  他觉得，傅晶肯定会对自己失望。明明赵雪已经在自己两人的努力下被抓，自己报仇的目的已经算是达到了，但却还是不满足于此，像是一匹记仇的野狼。况且两人已经订婚了，自己这样做无异于将她抛弃。

  这样想着，他惨烈地笑了起来，也好，傅晶看清他卑劣的真面目后，就会离开他了。她会遇到更好的人，安稳无虞地度过一生，而自己也可以在丽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终其一生，两人不会再有什么瓜葛。

  “好。”他听见傅晶的声音，果然，傅晶要离开他了，“你去吧。”

  他悲伤地抬头，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傅晶失望的眼神。但令他意外的是，傅晶竟然笑了。

  宋越有些困惑，她笑什么？

  “我只要你这句话就可以了。不是因为什么家国大义，也不是因为道德压力，只要你自己想去，那就去吧。”傅晶慢慢上前抱住震惊的宋越，“沈部长已经和我说了，你们去的地方主要在后方，负责情报工作也不需要上阵杀敌，安全的很。”

  “晶晶……你……”傅晶说得这一切都出乎宋越的意料。

  “丽北根本不足为虑，主要需要注意的是国际影响以及他国的小动作，但那些帮助丽北的国家都在孟同英的硬盘里，他们犯罪的证据充分，我们已经占据了舆论优势，这场仗很快就会结束的。”

  宋越呆呆地看着傅晶，简直不知该说什么。

  “所以，宋越，保护好自己，别受伤。”想了想，傅晶又说道：“如果受伤，也不要太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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