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德的解释，利拉一个字都不信：

  “库德，尸人的生命只有10个月左右，这是联邦内每个人都会学习的常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我们能抓捕到三年以前标记过的尸人呢？”

  利拉的话仿若霹雳，让在场的另外三个人都陷入沉默。

  尸人只能活10个月，是全世界公认的事实。

  也是因此，人类认定尸人的数量就算增加，生命力顽强，但因为寿命短，族群必不可能壮大到不能抵抗的地步，对人类族群不能造成毁灭性的威胁。

  就算联邦没有立刻消灭抓捕的尸人，那么以族群研究的名义，未必不能遮掩过去。

  可是，若尸人的寿命不只10个月，而是三年，或者更久，那么，联邦放任尸人族群壮大的行为，就无法解释了。

  迪欧也满脸震惊的样子，激烈地反驳：“利拉，你什么意思，不要瞎说！尸人就是只能活10个月。”

  库德则是秘密被拆穿的表情，满脸怨毒地盯着利拉。

  利拉笑笑：“为了确认我的猜想，我们私下扣留了几个尸人没有上交，关在濒死者学校里，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尸人的尸体居然可以复活诶。”停顿了一下她又继续说：

  “说是复活倒也不准确，事实上，尸人的确会在10个月左右自然死亡，尸体内的水分会逐渐流失，成为干尸，然而，在死去十天以后，干尸的皮肤会逐渐开裂，经过三天的开裂，干皮彻底脱落，一个瘦弱的尸人会从干皮内复活，爬出来，吃掉干皮，然后恢复进食。新鲜的血肉会逐渐充盈，一个星期后，他们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宁柠还是一脸淡然的样子，库德倒是怨气越来越重。

  而迪欧今天则像是抽风一样，随着利拉的描述，不停地发出诸如“啊？”，“什么？”，“怎么可能？”，“哇？”，“真的假的？”的感叹。

  像个吃瓜群众，也没有替库德解释的意思。

  宁柠对他有点无语，趁着利拉和库德眼神打架，伸脚踢了踢迪欧，示意他戏演过了。

  迪欧却以为宁柠在提醒他激烈点，他也演戏上瘾了，对着利拉不停输出：“你撒谎，你编的。怎么可能，假的，都是假的！啊啊啊！”

  一边说，一边摇头摆手，表情夸张，演得特别像低成本狗血短剧。

  宁柠简直没眼看。

  他表现得一点不像跟随库德十几年的秘书，倒是上蹿下跳，像个猴子。

  库德也感到不快，皱着眉给了迪欧一记眼刀，明显是想说“不会说话嘴捐了，别帮倒忙”。

  他也感觉奇怪，自己最得力的手下今天怎么了。

  明明利拉所说的这些事在基地高层不算秘密，他们的确早就发现了尸人“蜕皮重生”的秘密，近五年来也是以此为依据，进行了不少研究。

  所有他批阅过的文件，都由迪欧经手过。

  对于利拉说的事情，迪欧都一清二楚，怎么表现得像第一次听说一样，而且一点不稳重，也不知道帮自己解围，任由利拉说下去。

  被库德瞪了一眼的迪欧终于熄火了，闭上嘴不说话。

  宁柠都替他紧张，再这么演下去说不准会被库德察觉出什么。

  就在此时，接待室门外传来喧哗，因为隔音好，里面听得并不真切。

  迪欧立刻警觉：“库德先生，我出去看看。”

  库德点点头，迪欧立刻将门打开闪身出去，又立刻合上。

  那瞬间，宁柠似乎听见外面的人是在喊：“我有重要事情汇报给库德先生。”

  她有些紧张，只希望迪欧快点解决外面的人，不然今天自己和迪欧的计划就完了。

  是的，是她和迪欧的合作计划。

  他们计划让库德和利拉两个人同时失去基地长和联邦元首的争夺权，让迪欧代替库德上位。

  这也是今天迪欧表现异常的原因。

  在利拉眼中，今天自己手握一个联邦大秘密，以及联邦五个大基地的城门，足够与库德对峙。

  在库德看来，今天是针对利拉的一场套话，房间内的隐藏摄像头全程记录，之后对利拉不利的话会被剪辑出来在联邦各处播放，群众失去对利拉的信任，镇压这场暴动与谣言的必定是自己，这又是一次卓越的功勋。

  只不过他没想到，利拉发现尸人的“重生”秘密。

  利拉难保已经安排人准备在联邦各处散播消息，事情结束以后还得编个好借口出来平息事端。

  虽然麻烦，不一定所有人都相信，但到时候有宁柠提供的粮食，多发点粮食下去，外城人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至于各大城门，他们早就安排人暗中看守，不怕利拉开城门。

  这么想来，库德倒是没什么可怕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利拉急，亲口说出自己要开城门放尸人的事情。

  想到这，他发出得意的笑：“被你知道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样呢？联邦现在就掌握在我手里，全体上下都得跟我长同一张嘴巴。只要我想，我就有无数个版本的故事讲给所有人听，到时候他们不仅不会质疑我，还会感谢我为联邦所做出的卓越贡献，而你，一只臭虫，除了这个所谓的秘密，你还有什么能威胁到我呢？”

  不等利拉开口，迪欧正好开门进来：

  “库德先生，是外城有发生暴乱的可能，军部前来报告，我已经安排下去，如果有人有异动，直接镇压，请您放心。”

  说完，迪欧又对利拉说：“暴乱是你安排的吧，上次的谣言也是你让人传的。那六千多个人都是替你死的，只会躲在人身后的臭老鼠，煽动了那么多人替你死还不够，现在又要多少人替你死呢？你还会做什么？你不会以为你的能力真的能领导联邦吧，别做梦了。”

  看着自己的秘书还是很靠谱的，库德满意地笑笑。

  利拉则浑身颤抖，她是真的被气到了，她这十年来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默默发展自己的势力，不能正大光明地发起反抗，参选基地长本就是她的遗憾，库德非要把这些话放在明面上说。

  她终于忍不住：

  “库德，你在嚣张些什么？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就是要坐上你的位置。我劝你最好同意，我不会追究你的过去，你们放走尸人的事情，我也不会说出去。不然，你就等着跟我同归于尽。”

  利拉眼神坚定狠辣。

  迪欧看准时机到了，立刻添了一把火：“怎么同归于尽，用你只剩半截的身体攻击库德先生吗？哈哈哈。”他笑得很大声。

  “联邦内五个基地的大门被我控制在手里，我随时可以开城门，放尸人进城。”

  库德看她终于亲口说出来了，十分高兴。

  迪欧适时补充，以让利拉的形象更加崩塌：“你在外城住了十年，跟外城居民日夜相处，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你一定是骗人的。”

  利拉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外城人？他们算什么东西，没有脑子的提线木偶，随便几句话就能煽动得他们忘了自己是谁，可笑。”

  库德看她说得差不多了，也放松下来，向后靠在沙发上：

  “那你就试试打开城门咯，看我会不会受你威胁。”他不屑一顾：“不过是为内城阻挡尸人的肉盾，我在意他们的死活做什么？至于你安排在人群里煽动起哄的人，那些为你冲锋陷阵加入暴动的人，我看他们是没长记性，既然有人愿意为你死，我成全他们。”

  他对着迪欧吩咐：

  “迪欧，你去安排，今天所有有异动的外城人，全部实施抓捕。到时候一并处决。”

  迪欧抿着嘴，没说话。

  宁柠则开口，语气里带着不赞同：“库德先生，你不应该杀这么多人的。”

  “哈哈，部长女士，你不懂，多杀一个人就能节省一个人的粮食，活下来的人不知道有多感激我。”

  利拉听到库德的称呼，瞳孔陡然放大，一脸震惊地看着宁柠，伸出手指着她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了半天，一向苍白的脸色涨得通红，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射而出。

  库德像是看了部喜剧片，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利拉，你好蠢啊，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吗？”

  利拉半天才缓过来，满眼怨毒地扫视在场的三人，最后将目光对准库德：

  “库德，你可以舍弃一个基地，那五个呢？在你任上联邦遭到这样的劫难，你觉得你还能有继任的机会？或者你以为即使你卸任了，其他基地的势力会放过你？”

  库德更加傲慢，刚想说五个基地的大门早就被自己的人控制了，就被迪欧的话打断：

  “库德长官，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我叫人来把她关起来，直接处决就好。”

  利拉疯魔般拿出卫星电话，对着电话喊：“开城门！开城门！”

  然后她挣扎着要朝库德扑过去，被迪欧一下按在轮椅上，不顾她的挣扎，将人连带轮椅往外推。

  库德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任由迪欧将人带出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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