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急忙一起冲过来扶她，孟梅丽站稳后，甩了甩手，捶着酸痛的腰。

  “没事。准是毛衣打多了，有点眼晕。”

  姜斌恼她道：“让你别一直打毛衣，你非不听。白天打，夜里还要打。你身体不要了啊？！”

  孟梅丽没好气地嘟囔：“我都没管你抽烟。”

  虎仔急着想见姑姑，仰着头看妈妈没什么事，便急着催促父母走，出门见姑姑。

  “别吵了，虎仔，没看见你妈犯头晕了吗？”姜斌手掌揉着孟梅丽的腰，“是这里酸？”

  “哎哎，就是这里，手重点。”

  孟梅丽心里清楚姜斌为什么要晚点去，他是要面子。

  这些天来医院的客人挺多的，都是陈家的客人。

  一个个穿着打扮都不是普通人，是有身份的，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他们一家三口太普通了，没人认识，有人主动走过来跟他们搭话，讲清楚身份后，那些人都会用同情怜悯的眼光看着他们。

  还有要塞钱给他们的。

  丈夫羞窘的拒绝别人的好心好意，腰弯下去后，头根本抬不起来。

  孟梅丽看着也不好受，她不知道说什么话，绝计是不敢劝丈夫收下钱的，那不成穷酸乞丐了吗？

  所以只能拒绝，怎么拒绝也有讲究。

  不能拉着脸，让别人觉得你不识好歹。

  也不能太好说话，不然别人会一直缠着要给你钱。

  巧的是让陈队长撞见了，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走了。

  “大哥，大嫂，很抱歉，让人你们受到惊扰。以后碰见这种事，叫我一声，由我来处理。”

  “没事的，没事的，队长，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眼看着丈夫姿态卑微地讨好陈队长，孟梅丽既生气又拿他毫无办法，只能在心里偷偷骂他软骨头，除了孬，还窝囊！

  往后他们一家三口挑着时间过去，就不会撞见陈家的客人了。

  渺渺今天醒过来，陈家人绝对会去，孟梅丽和丈夫是一个想法，能避还是避着点。

  她现在不能看陈家人，一见就气，气还不能发出来，憋火得很。

  午饭是招待所的服务员送来的，本来他们一家三口是想去外面吃的。

  但招待所是陈队长安排好的，一日三餐到点送来，不吃浪费。

  服务员到点就准时把饭送来了。中午吃的是排骨炖土豆，酸菜炒猪血，炒白菜，还有一个蛋花汤。

  宁城这边菜炒都挺辣的，渺渺肯定吃不习惯。孟梅丽也想见小姑子，不想等了，跟丈夫说。

  “咱们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怂啥呀，撞见人了，人顶多是同情你两眼，不会觉得你丢脸的。”

  姜斌偏偏最不想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

  以前瞎眼的时候不觉得，如今能看见了，被人用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待，他会不自觉地难堪。

  “再等一会儿吧，我们两点半再去。”

  孟梅丽笑着拍了儿子的背，“一会儿你姑见了你这样，准笑你，嘴巴都能挂上一个油瓶了。”

  虎仔神情苦闷，忧伤道：“妈，姑姑……姑姑她会像奶……”

  “别瞎说！”孟梅丽呵斥儿子，“你姑姑福气大着呢，她一看就是能长命百岁的。”

  姜斌忍不住也指责虎仔，“虎仔别吵了，安静点。要是你姑姑今天醒了，我非揍你不可，期末考试考得那么差！语文数学加起来都没考到一百分，你还有脸高兴？我要是你，我都羞死了！”

  虎仔听到父亲的责骂，吓得小脸一白，颤栗地低下头。

  “姜斌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他又不是故意考那么差的，期末考那天他发烧了。”

  自从渺渺嫁人之后，孟梅丽明显感觉儿子变了，越来越不爱说话，胆子更小了，放学回家门也不出，也没个同龄的玩伴。

  姜斌眼睛好了之后，有事没事逮着儿子训，嫌他胆子小，没有男子气概，比小丫头还娇气。

  孟梅丽还遭丈夫埋怨，说把儿子惯坏了，什么慈母多败儿……

  孟梅丽也怕把儿子教坏了，可是丈夫天天训，儿子性子也没见转好。

  估摸着还是想他姑姑了。

  渺渺在的时候，每周放假回来，还会辅导儿子的学习。

  姜斌脾气又暴躁，动不动就吼。

  “你这都不会！”

  “13减5等于多少？！你快说呀！这么简单的题，你还需要想吗！”

  他教儿子学习，吼得实在太大声了，现在家门前那条路都没有人敢走了。

  虎仔想见姑姑太正常了，孟梅丽也等不及想见渺渺，于是就跟丈夫说：“你继续留在这里等吧，我和儿子先去了。”

  虎仔听懂妈妈的话，激动地过来拉妈妈出门。

  “孟梅丽，你急什么，再等等。”

  “我不急，渺渺也会急着见我们。”孟梅丽劝他：“你别整天死要面子，活受罪。”

  姜斌瞪她一眼，“瞎说什么呢。”

  “爱听不听，走，虎仔。”

  “梅丽！孟梅丽！”

  姜斌见阻拦不成，她们母子俩先去，他一个人后到像什么样子，赶紧叫她们等等，他收拾一下走。

  孟梅丽说他：“收拾什么？你又不是大姑娘头次上花轿！还要往脸上抹点粉吗？”

  姜斌没理会孟梅丽，去洗了个脸和手，心情沉重地捏着衣服口袋里的金玉铃铛。

  他决定今天告诉渺渺她的身世。

  调整好心态后，姜斌和母子俩说：“走吧。”

  终于要去见姑姑，虎仔高兴地蹦蹦跳跳跑出门。

  一家三口除了姜斌脸色稍显沉重，都挺高兴的。

  *

  陈老爷子和陈姑姑离开之后，姜渺渺想不明白，不解地问陈聿为：“为什么要收姑姑这么贵重的礼物？”

  陈聿为看穿她的想法，温声解释：“渺渺，收了就收了，别有心理负担，这是姑姑的心意。”

  “这小玩意儿以后能值好几亿呢！”姜渺渺举起观音吊坠对着光照，绿油油的，实在是好看极了。

  “现在它最多值四五百块。”

  “哈？才四五百块？”姜渺渺咂舌，想到这个年代的特殊性，又觉得正常。

  前些年，古董文物还是要命的东西，不毁掉，被人搜出来，全家都要跟着倒霉。

  躺在婴儿床里的陈暄小朋友忽然发出哼哼唧唧的小奶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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