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姜渺渺疑惑抬头。

  她注意力放在柜台玻璃窗里的奶油蛋糕上，时断时续地听人说话，只记住了几个关键词。

  什么对象？还要见父母？染发？

  她神情茫然地回想自己听漏了什么重要的内容。

  售货员被她漂亮的眼睛盯得人都恍惚了一下，以为自己说错了，连忙道歉找补：“对不起，我误会了……你哥对你这个妹子真好。”

  姜渺渺这回听懂了，原来售货员是好奇她和陈聿为的关系。

  结合刚才售货员说的奇怪话，姜渺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由自主地转眸斜睨身侧的男人。

  男人目光沉了沉，语气冷峭。

  “麻烦请快点把我爱人要的蛋糕打包，我们赶时间。”

  “……”

  售货员惊讶。

  原来是夫妻关系啊！

  “哦哦，您稍等，我马上就打包好。”面对比领导还威严的男人，售货员下意识地用了敬语。

  在大街上，她不能够随意打趣他。姜渺渺以手掩嘴偷偷憋着笑，促狭地眨了眨眼。

  借由眼神传递出自己的所思所想。

  看吧，让你留白头发，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姜渺渺早就劝说过他把头发染黑，不想去理发店，他也可以托人买点染发工具回来，她帮他染嘛。

  他丝毫不理会，置若罔闻。

  白发虽为他增添了独特的魅力和贵气，但也进而有了一种让人不敢轻易接近的威严感。

  陈聿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姜渺渺收获到一个警告的眼神，耸耸肩。

  “同志，你们的蛋糕打包好了。”

  “谢谢啊，给我吧。”

  姜渺渺伸手抢先一步接过油纸包，拉下口罩，闻了闻香气，喜滋滋地笑了笑。

  售货员再次惊呆，内心感慨，这位女同志长得可真美啊，皮肤白得发光了，眼睛水亮亮的。

  身材也好，青色大棉衣穿上身不显臃肿，灰色的帽子和围巾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款式。

  售货员好奇地问：“女同志，你帽子和围巾哪买的呀？”

  “我自己织的。”

  “走了。”陈聿为面无表情地提醒她。

  “哦。”姜渺渺礼貌地和售货员摆手，“同志，下次再见。”

  售货员目送二人离开，看着男同志的白发和女同志俏丽的背影，脑子里突然冒出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这女同志该不会是什么采阳补阴的狐狸精吧？

  啧啧啧，这男的看着也才三十出头就长出白头发，晚上肯定没少努力。

  售货员越想越歪，脸都热了，幸好没人看见。

  ……

  姜渺渺手捧着油纸包，不到五分钟，她就迫不及待拆开，咬了一口。

  陈聿为皱眉：“不要边走边吃东西。”

  “我饿了。”姜渺渺没有形象包袱，继续吃，脸上的幸福感要溢出来了。

  陈聿为望着她开心的笑容，推车停到角落，用身影挡着她。

  “吃完再走。”

  “你要吃一口吗？”

  姜渺渺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并没有要递给他吃的意思。因为他不会吃的。

  下一秒，不出所料，他摇了摇头。

  陈聿为不喜欢吃，但他喜欢看她吃，很有趣。

  她嘴小，吃东西贪多，性子又急，常常吃得脸颊两侧鼓起来。

  怕奶油沾到嘴边上去，姜渺渺吃得很小口，吃上几口就要抿一抿嘴唇，舌尖本能地伸出来舔舐唇周。

  陈聿为瞬间想到什么不可描述的事了，赶紧转了个身，眼神不善地吓退好奇注目的路人。

  姜渺渺享受了一把明星出街的待遇，总感觉走到哪里都有视线盯着她。

  她加快速度，很快吃光了奶油蛋糕。

  “嘴擦干净。”一条蓝色格子手绢递到她面前。

  “嗯。”

  姜渺渺正用手绢擦着嘴唇，突然来了两个戴着红袖章的治安巡逻人员。

  “你们两个在大街上干什么丑事呢？！”年长的男人口气很凶，眼神嫌恶地瞪着姜渺渺，“身为女同志，生活作风不检点，公然在街上做出违反道德……”

  姜渺渺：？？？

  这年头在大街上吃东西还有罪吗？

  陈聿为沉着脸，呵斥道：“这是我爱人，同志你刚说话太欠妥当，请你立刻向我妻子道歉！”

  年长的男人一噎，很少有人敢挑衅他的权威，还让他道歉？没看到他胳膊上戴着红袖章吗！

  “嘿，你这人说话口气还挺大的，你说她是你妻子？她就是你妻子吗!结婚证出示一下，还有身份证明信。”

  他抓过太多不守规矩搞不正当关系的男女，冒充夫妻的，不见十个，也有九个。

  陈聿为早有准备，取出证明信和结婚证。

  姜渺渺站在他身后望着这一幕，她终于见识到八十年代严打时期的厉害和离谱了。

  她明明很注意和陈聿为保持距离了，两人肩膀都没挨着呢，也没有任何亲密行为。

  眼见陈聿为真的拿出结婚证，年长的男人态度依然高高在上。

  即便是夫妻，公然在外面有亲密行为，他也是要教育的。

  “你们就算是真夫妻……”

  另外一个年轻的仔细查看了证明信，察觉不对，脸色微变，手肘用力撞了一下年长的男人，小声提醒他看证明信。

  年长的男人看清楚那份证明信，表情剧变，态度立刻来了个大转弯。

  “陈同志，不好意思，我们这是例行公事。见到陌生人，都要拦下来盘问，这是政策规定，为了保证城市的社会治安。”

  “对女同志口出恶言也是你的工作?”陈聿为讥嘲。

  “误会，都是误会。”年长的男人朝姜渺渺鞠躬哈腰，“陈太太对不起，刚才我说话是重了点，请您多担待。实在是现在的年轻姑娘普遍作风都有问题，太随便了。三天两头和不同的男同志交往过密，做出影响市容的事……”

  姜渺渺忍不了，出言怼他：“真正影响市容的是你，身为治安巡逻员，你不去重点盯着可疑人员，你反而去盯着年轻姑娘，嘴里喊着礼仪道德，满脑子的龌龊思想！”

  年轻的治安巡逻员简直想为她喝彩，说得太对了！这老李一天天地就知道盯着女同志，见着模样好看的，就要把人拦下来盘问。

  他要不是领导的小舅子，早就被群众举报进去了。

  年长的男人听着就不乐意了，为自己辩白：“陈太太您平时应该出门少，你可能不知道，我抓了不知道多少搞破鞋……”

  "同志，你检查好了吗？"

  陈聿为脸色冷厉地打断他，话却是对年轻的那个说的。

  年长的男人一把夺走年轻人手里的证明信和结婚证，双手恭敬地递给陈聿为，“年轻人不懂事，陈同志你别介意。”

  姜渺渺一阵恶寒。

  看他拿走了信证，年长的男人觍着脸追问：“陈同志，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需要我帮忙带路吗？我对城里的路最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你工作很闲吗？我们去哪里，你都有义务要管？”姜渺渺生气地怼他。

  年长的男人有眼力劲，清楚自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把人给得罪了。

  不把人哄好，他不敢离开。做这一行的，最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陈太太您言重了，我工作自然是繁忙的，一天连顿热饭都吃不着。但是您二位有需要，我一定乐意帮忙，找人替我代班。”

  陈聿为淡淡道：“你们执行公务重要，我们就不耽搁，先走了。”

  得了他这句话，年长的男人也就放心了。

  走出很远，姜渺渺回头看不见那两个治安巡逻员，才和陈聿为小声嘀咕。

  “刚才那人好讨厌。”

  “不要为小人生气，不值得。”

  姜渺渺眼神期待地望着他：“你会收拾他吗？陈青天大人。”

  “……”听到这个称呼，陈聿为眉梢微微挑动，“不许乱叫。”

  “没有乱叫，在我眼里，你就是包青天在世，公正严明，惩凶除恶。”

  陈聿为左右扫了一眼，停下来和她说：“渺渺，我是人，不是神。不是所有的事我都能管，我也有办不到的事。”

  “你就是……”姜渺渺无法将真相说出口，想到他已经变成了人类，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陈聿为见她情绪伤感，顾不得其他，连忙抽出左手轻抚她的脸，“别难过，收拾一个小人，我还是能做得到的。”

  姜渺渺心疼地贴了贴他的手，“对……”

  “不要道歉，渺渺，我只是不想你认为我无所不能……你对我的期待太高，如果有一天，我让你失望了，你会很难过的。”

  陈聿为已经敏锐地发现渺渺对他的情感，由从前的畏惧转为崇拜，有点像在崇神，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姜渺渺感受到他的不安，顿时乐了起来。

  “你担心这个呀?哈哈哈哈，放心好了，我就算难过，也不会离开你的。我啊，要永永远远和你在一起。”

  陈聿为勾了勾唇，轻轻笑着说：“走吧，不能再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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