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有你这么请人看病的吗？”祝老头赌气，不肯看。

  陈聿为撤回手，淡然道：“祝老，抱歉，我身体无恙，是我媳妇太关心我……”

  “有病没病，医生说了算。”姜渺渺打断他的话，问祝老头：“老头你要怎样才肯给我丈夫看病呀？”

  “我不给没礼貌的人看病。”祝老头执拗，就要摆一摆臭架子。

  姜渺渺又去把带来的一篮子草莓提过来，“你不看，我自己种的草莓就不给你吃，只给辛奶奶一个人吃。”

  “啧啧，你以为我稀罕吃你那什么草莓啊？”祝老头不屑。

  去里屋拿了瓜子花生出来的辛奶奶，瞪了祝老头一眼：“行了，老祝，小陈和小姜大老远地过来一趟，不容易，你就别摆你那些臭架子了。”

  祝老头不吱声。

  姜渺渺说：“不止是草莓，我还带来了很多好吃的！”

  “你们人来就好，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辛奶奶脸上露出心疼之色。

  "就想把好吃的东西带给您尝尝。"姜渺渺回答得比较实在，“这些草莓，都是我自己种哒，没有打药，辛奶奶你快尝一个试试甜不甜！”

  辛奶奶招架不住姜渺渺的热情，伸手取了一个草莓，咬了一小口，眼睛瞬间亮起，“哇，这草莓真甜哟！”

  “祝爷爷，您也尝尝。”姜渺渺捧着篮子，凑到祝老头面前，笑容灿烂道：“真的很甜！”

  “我不吃……”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姜渺渺找准机会，塞了一个大草莓堵住他嘴。

  祝老头嗜甜，尝到了草莓的香甜味道，表情都变了，食欲大开，三口就吃光了草莓。

  “好吃吧？”

  辛奶奶笑着点头，“好吃，小姜你真厉害，这么甜的草莓是怎么种的呀？”

  姜渺渺简单说了草莓种植方法，可惜草莓种子已经没了，不然真想分给辛奶奶一些种子，让她种在院子里。

  正所谓吃人嘴甜，拿人手软。祝老头不好意思在摆什么架子，见没人理会他，颇为尴尬，于是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他清了清嗓子，手指点着手枕，朝陈聿为说：“手放上来。”

  为了让媳妇安心，陈聿为最终还是选择让祝老头把了脉。

  姜渺渺赶紧凑上前来看热闹，迫不及待想听祝老头的诊断结果。

  最好是直接当面说陈聿为房事过度，肾虚之类的话……

  姜渺渺对男的能力不太了解，目前为止唯一的经验都来自于陈聿为，但网友们都说，男的越老越不行。

  陈聿为最近一到晚上，像重回十八岁，胜过钻石。

  姜渺渺劝过他好几次悠着点。

  他不听，反而更来劲了。

  姜渺渺被他哄得神魂颠倒，清醒之后，心里的顾虑一天比一天重。

  系统空间里的东西对他起不了持续永久的效果。

  君生早，我生迟。姜渺渺已经和他分离错过了两世，这一世她一定要和他有一个圆满美好的结局。

  祝老头神情逐渐沉重。

  姜渺渺心快要提到嗓子眼来了。

  陈聿为和倒水泡茶的辛奶奶见祝老头故计重施，二人都看不下去了，一个安抚自家媳妇，一个挤开自家老头。

  “渺渺，我没事，你别担心，祝老又在故意捉弄你。”

  “你给我让开，我来看。”辛奶奶推开祝老头。

  姜渺渺脸色着急地追问祝老头：“祝爷爷，我丈夫怎么……”

  “你俩都没大问题，脉象平稳，无病之兆。”

  “啊？没问题？”姜渺渺小声问：“他……”

  陈聿为像是提前预知她要说什么，打断她的话：“不要乱说，祝老的医术精湛，不会骗你。”

  姜渺渺却不肯罢休，他可能是觉得她问不合适，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他作为男人的颜面，于是便悄悄和他说：

  “不让我问，那你自己去问吧。肾虚不可怕，真男人要勇敢一点，加油！”

  陈聿为：“……”

  要不是所处场合不对，他的手掌应该早就朝她的屁股抽了两下。

  没心没肺的小祸害，天天就知道气人。

  祝老头看姜渺渺那么紧张的样子，生出了些许罪恶感，笑着宽慰她：“甭担心了，你丈夫身强体壮赛猛虎，活到我这个年纪，不成问题。”

  姜渺渺上下打量一番祝老头，笑问：“您多少岁了？”

  祝老头手指比了个八和五，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了，反问姜渺渺：“你辛奶奶开的那些药膳方子，你还在吃吗？“

  陈聿为比姜渺渺本人还了解她的情况，直接抢答。

  “在吃，有些药材不够了，今天过来看您，顺便想再买一些回去，您看她现在吃的药膳方子是否要做一些调整？”

  祝老头善意提醒：“先不要再吃了，你媳妇有点补过头了。”

  辛奶奶一怔，叫姜渺渺坐下，她给她把了一下脉，片刻后，和祝老头说辞一样。

  “气血旺盛，确实不需要再补。小陈，别照那些药膳方子吃了，再补下去，要补上火了。”

  姜渺渺挺高兴的，不用再喝药膳汤了。倏地想起恶犬，向辛奶奶打听恶犬在哪里。

  “栓在后院呢，怀了崽，脾气变得很凶躁，见着陌生人就要吼。”辛奶奶见她一脸好奇，劝诫道：“小姜，别过去看，免得吓着你，来喝杯茶润润喉，吃点瓜子花生。”

  在两人说话的空档，祝老头连吃好几个草莓，他瞧见姜渺渺蔫蔫地耷拉着脑袋，便说：“你喜欢狗，等狗下崽了，你来抱一只回去养。”

  “我也喜欢猫，有猫崽吗？”姜渺渺更喜欢猫猫。

  缺吃少穿经济困难的年代，人还没吃饱，哪有余粮去养猫狗。就算要养宠物，也是养狗的比较多，因为狗可以看家护院，养肥了还能上餐桌。

  “我家猫是公的，不下崽。”辛奶奶说：“这一带老鼠比较多，好几家都养了猫。我帮你留意着，等哪家有了猫崽，帮你抓一只。”

  “谢谢辛奶奶！”

  “你们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去做午饭。”辛奶奶特意叮嘱了祝老头，“不准再戏弄小姜。”

  “我们也来帮忙！”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姜渺渺挽住辛奶奶的胳膊撒娇，“辛奶奶，您让我露一手吧，您和祝爷爷还没尝过我做的饭呢。”

  “老头子我这嘴巴可刁得很，要是你这菜炒得不可口，我是绝不会动筷子的。”祝老头虎着脸呛她，本意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姜渺渺撸了撸衣袖，斗志昂扬：“那就拭目以待。”

  祝老头一愣，眼见陈聿为也跟着去了，急忙叫住他：“你也跟着干啥去呀？”

  陈聿为坦然道：“去给我媳妇打下手。”

  “哎呦，你们都给我回来，哪有让客人去下厨的道理！”祝老头坐不住了，起身追出来。

  祝老头自认脾气犟，一般人很少犟得过他，今天居然遇上比他更犟的两个年轻人！

  一个进了厨房。

  一个见厨房门口堆放着煤末子、黄土，当即脱了大衣，干起这做煤的脏活。

  机制蜂窝煤论个卖，价钱太贵了。为了省钱，大多数人都是选择买煤回来，自己脱煤胚，做煤球。

  煤炉是城市居民每家每户的必备家当，烧水、做饭、取暖都靠燃煤。煤不够用，就烧柴。

  宁城山多，树木也多。农村人到山里捡拾木柴，大老远挑柴到城里卖，挣个辛苦钱。

  祝老头年纪大了，像他这样做煤困难的家庭，街道办会组织人员上门免费帮忙。

  只是他当年惨遭邻居亲朋们批斗，留下了阴影，不愿意和这些人再有往来，关起门来过日子。

  看病治病也讲起了缘分，摆起“医不叩门”的架子。

  和泥搅拌、打煤这些力气活，他自己慢慢做，能做成啥样就是啥样，反正进了煤炉，也是烧成渣灰。

  对于有人热心帮忙干活，祝老头劝过两回，人不听，他就不会再劝第三回了。

  反正人帮忙也只是偶尔，不会天天有。

  他就偷得浮生半日闲。

  祝老头找不到事做，闲得很，一会儿就进厨房溜达，一会儿出来摆弄花草，又从屋里拿出鱼干到院子里逗一逗猫。

  祝老头瞧着一个个整齐堆放在墙角的蜂窝煤，满意道：“你一个公子哥，干这活儿倒是很熟啊。”

  “什么公子哥，祝老你别开玩笑了。”陈聿为淡淡道。

  “呵，夸你两句都不行了？”

  他默然不语。

  祝老头抱着猫，意味深长道：“年轻人，要懂得节制。”

  都是过来人，年轻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他看得清楚，给人留面子，没有明说。

  陈聿为更沉默了。

  熬了大半年，才终于开荤。

  他意志力已经很强了……

  偏偏他遇到的是个厉害的妖精……

  姜渺渺忙活了半晌，做出五菜一汤，材料太少，她也做不出什么顶级大菜，做的都是家常菜。

  宁城离海远，海鲜不易得。姜渺渺特地带来了很多干海鲜过来，教了辛奶奶的炒制方法。

  水煮鱼片、海虾干蒸蛋、炒萝卜丝、糯米肉丸子、干贝冬瓜汤。

  祝老头看着满满一桌的菜，倍感惊喜。

  除了嗜甜，他还无辣不欢，菜里如果不放上一些辣椒，他是吃不下饭的。

  “啧啧，真香啊！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姜渺渺骄傲道：“你尝过不就知道了。”

  “小姑娘，你自信太早了。”祝老头边笑边摇头，先用筷子夹了一块厚薄均匀的鱼片，吃进嘴里的嚼动两下，满脸皆是愉悦之色。

  真、真、真是太好吃了！

  鱼肉鲜嫩，香麻辛辣，油而不腻。

  祝老头急不可耐地夹了第二筷，竖起大拇指赞叹：“小姑娘，厉害呀！这鱼做得忒好吃了！够味！老头子我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得了夸奖的姜渺渺格外高兴。

  “渺渺你辛苦了那么久，快吃饭吧，别跟这臭头子说话了。”辛奶奶也和陈聿为一起叫她渺渺。

  “嗯嗯，辛奶奶，你也吃。”

  一顿饭宾主尽欢。

  连那只叫花花的狸花猫也吃到了姜渺渺给它做的专属猫饭，它吃得很满意，一直在姜渺渺脚边打转，用脑袋蹭她。

  吃过午饭，时间尚早。

  姜渺渺和祝老头下了几盘棋，有陈聿为这个帮手在，她没输，反而还赢了。

  祝老头气了个倒仰，怒斥陈聿为：“观棋不语真君子！”

  “老头你不许骂他。”姜渺渺凶了祝老头一眼，起身要让座，“我不下了，你和他下吧。”

  “不行，你给我坐下，我才不和他下棋，他这人心思太深了。”祝老头摇头吐槽，满是好奇地问她：“来，跟我说说，他是怎么把你骗到手的？”

  姜渺渺摊手：“是我太好骗了。”

  祝老头说：“嗯，看出来了。”

  “……”

  陈聿为状似不经意地低咳了一声。

  祝老头冷着脸赶他：“你走开点，挡着光了。”

  姜渺渺能理解祝老头作为输家的心情，因为她在家也是输多赢少，每次下棋，陈聿为总是让她先输上三四回后，才让她赢一回。

  她决定帮外。

  “陈聿为你不要说话了，我要自己下。”

  陈聿为颔首：“好。”

  他不开口指导后，姜渺渺输得极快。

  祝老头故作生气地斥责她，“你这个臭棋篓子，下的什么棋啊？重新再来一盘，给我好好下。”

  接着输。

  还是输。

  连输三盘后，姜渺渺心情一点儿没受影响，乐呵呵地听着祝老头教导。

  “你呀，下棋怎么没个心眼，我兵差一步要吃掉你的炮，你能躲，偏不知道躲。”

  “一个炮而已嘛，吃了就吃了。”

  “你这态度，活该输棋！”

  “输就输呗。”姜渺渺无所谓，淡定道：“我在家天天输，都输习惯了。”

  “你——”祝老头鼻子差点要气歪了。

  陈聿为看不过眼，心疼自家媳妇，“快到三点了，我们打扰太久了，该走了。祝老，辛奶奶，改天再来到访。”

  “急什么？吃了晚饭再回去！”祝老头不乐意。

  陈聿为：“晚饭就不吃了，山路远，早点回家，安全。”

  闻言，祝老头也不再强留了，跟姜渺渺说：“记住我的话，回家多练习，下次再来，你要是再输成今天这样，我可就要骂你了。”

  “你不骂过我的。”姜渺渺和辛奶奶拥抱道别，“辛奶奶，再见。”

  “再见，有空就来玩啊，别怕老祝，有我在，他不敢骂你。”

  “嗯嗯，我有空就来。”

  ……

  离开祝老头家后，陈聿为骑车带她。

  姜渺渺看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要进城，戳了戳他腰，歪头问他：“不是要回家吗？”

  “时间还早，带你去看电影。”

  “我不想看电影，咱们快回家吧，我想崽崽们了。”

  陈聿为转过头来，温柔地看着她：“陪我去看好不好？”

  “……好吧。”

  姜渺渺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执着于带她去看电影，反复思量后，得出一个结论。

  估计是为了弥补上辈子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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