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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买羊待杀尔之谋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话,大多数情况下,是人们对一些为富不仁或者其他状况下自己又无能为力的时候,自我安慰的一种精神胜利。

但要是说,如果是一只羊被杀死之后,那羊自认自己被杀的不是时候,然后立马向人索命,而且,还成功的报复了宰杀自己的主谋,听起来似乎就有些天方夜谭了。

可是,偏偏这事儿还是真的。就着实让人疑惑并惊讶了。

往年间,淮西有个小县,离京城颇远,因为地理的缘故,这个县的经济不是很发达,甚至可以说是落后。

落后到什么情况呢?拿个简单的例子来说吧,整个县里,除了百姓自己豢养的鸡鸭狗猪牛之外,连只羊都没有。

县邑的集市里,不光是没有羊肉出售,就连专门负责宰杀的屠夫,也只是听说过羊而已,从来没见过羊,也没有动手宰杀过羊。

某年,县衙新来了一位主簿。这主簿谈不上是饕餮之徒,但对羊肉也有点情有独钟。在县邑里工作一段时间以后,很是惦记自己以前吃过的羊肉美食。

于是,就让县衙的小吏告诉厨房,弄点羊肉回来解解馋。哪知道小吏在听到他的话以后,很惊讶地看着他,像是看稀奇一般。

主簿一开始还不明所以,催促着小吏赶紧去办理。小吏停著了半天,小心地问,“大人,您说的羊是何物?”

听到小吏的问话,主簿很是惊奇,“羊是何物?”于是,就和小吏聊了起来。

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主簿很是感叹,脑子也转的飞快。《左传》说,“祭以特羊,殷以少牢”。“四时祀以一羊,三年盛祭以羊、豕。殷,盛也。”

哎,来这里前,知道县里穷啊,没想到会穷成这个样子。这羊,可是进献祖先、四时祀仪的圣物。“食于其母,必跪受之,类知礼者”,“有角而不任,设备而不用,类好仁者”,“执之不鸣,杀之不啼,类死义者”。

要是上官知道县里一只羊都没有,然后拿着梁惠王和杨朱的对话来考究。岂不是平白无故的栽倒在坑里了?这得想个办法啊。

当即,主簿就一边叹着气,一边领着小吏找到了县令和县尉,三人在县衙里开了个班子会,讨论一下,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县令和县尉到县里任职的时间比主簿早一些,因为县里没有羊,在上级巡视县里开展的祭祀活动中,还被呵斥过。在听了主簿的话以后,两人的眼睛齐刷刷的亮了,直夸主簿“有文化”。

当然,大家心里更清楚,三个人都是好久时间没吃过羊肉了,但总不能给下头的人交代:“老爷我,这段时间渴羊肉渴老火了,你们去想办法弄点羊肉回来解解馋。”万一传了出去,名声岂不是全毁了?

在一番交流之后,三人都觉得在祭祀和招待上级的贵客,以及公事需要时,没有羊,是个大问题,但买羊的钱又不好从公款里列支。

于是,当着吏员的面,三人就拿定了主意。由县令、县尉、主簿三人自掏腰包,让人从临近的郡县调了一批羊子回来圈养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不仅如此,三人还让小吏拿笔记了下来:这些买回来的羊,除非是遇到重大祭祀活动,或是来了尊贵客人,又或是官府有所需求之时,根据实际情况三人点头以后才能宰羊,否则的话丢一只羊,当事的人就要自掏腰包赔两只羊。

这个规则提出来以后,县衙的吏员们对三位大人都是竖起了大拇指,一心为公,不增加基层负担。

但实际上,三人也有着自己的小心眼。这羊是三人凑钱弄回来的,宰杀的时候三个人通通气,祭祀或者是待客之后,吃肉喝汤的时候谁也不会落下。

从第一批羊弄回来,三人是这样做的。久而久之,这种不成文的默契竟逐渐演变成了专属于他们三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过了一两年之后,某天下班后,主簿还没有走到家门口,就远远地听见妻子在屋里欢笑的说话声。等进了门,原来是自己的小姨子千里迢迢的过来了,专程探望她的姐姐。

“他乡遇故知”本就被古人列为人生四大喜之一,何况是亲姐妹呢?看到妻子和小姨子时不时地又哭又笑,也挺感动的。血浓于水嘛!

于是,在和妻子及小姨子打过招呼之后,主簿就让人准备晚宴,计划闹闹热热地招待一下小姨子,也让妻子高兴高兴。毕竟,妻子跟着自己来到这个穷县,虽说是官夫人,但平日里的生活还是比不上在丈人家的时候。

再说,妻子跟着自己到这里以后,素来知书达理,和县令县尉他们的后院处理的相得益彰,从来没给自己拖过后腿。

现在,小姨子来了,可不能失了妻子的颜面。

哪知道,等主簿把自己竭力的菜单报给妻子之后,妻子却有些不乐意了。

主簿赶紧解释,“不知道妹妹要来,县里穷,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

“前几次你不是给我还带过羊肉吗,找不到更好的饭菜,莫非连点羊肉也没有?”听着主簿的解释,但妻子还是忍不住嘟囔了几句。

男人嘛?都还是很好面子的。何况妻子这话还是当着小姨子的面说的。虽然明知道要是宰了一只羊来招呼自己的小姨子,有点不符合当初自己和县令县尉约下的规矩。

但要是自己现在跑过去跟县令县尉说,老兄,我想宰一只羊招待小姨子,主簿又觉得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

于是,主簿咬咬牙,心一横,就让仆役从羊圈里拖了一只羊出来,杀了做菜,招待小姨子。县令、县尉那里,也没去知会一声。

整整一只羊,红烧的,清蒸的,白切的,等等是应有尽有。主簿还亲自操刀,弄了一道碳烤羊腿。

等羊腿端上桌的时候,表面金黄、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羊腿把小姨子感动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直说“姐夫你太好了。”

有好菜自然也就有好酒。这餐晚宴,主簿可是把自己到这里以后所有的资源都调动了。一家人围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

酒足饭饱之后,再说会儿话。主簿就把妻子和小姨子让进了内室,让姐妹俩说说话,自己就爬到了外屋的床榻上,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五更时分。梦里,正在携着妻子小姨子外出踏青的主簿,突然被床榻下一阵凄惨的羊叫声给惊醒了过来,那叫声异常悲凉,仿佛带着无尽的哀怨和痛苦。

迷迷糊糊地主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不由得怒火中烧,气呼呼地伸手用力拍打床板,并大声怒骂道:“该死的畜生!深更半夜叫什么叫,扰了老子的清梦!”

可是,任凭主簿如何破口大骂,那悲哀的羊叫声却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依旧断断续续地在房间里回荡着。

过了好一阵子后,主簿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头羊爬上了床铺,气势汹汹地将尖锐的羊角抵住了主簿,并疯狂地撕咬起来。

而且,这羊一边撕咬还一边口吐人言:“当初把我们这些羊买回来饲养以待宰杀,可是你出的主意啊!不仅如此,你们几个人还信誓旦旦地做了约定。可是今天,你却违背了誓言,宰杀了我。”

“按照原本的计划,我本应是祭社才会被宰杀。可你倒好,为了讨好你的小姨子,竟然提前将我斩杀,用来设宴款待她。你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这头愤怒至极的羊越说越来劲,继续咆哮道:“因为你的一己私欲,我不仅丧失了参加祭社的宝贵资格,更是陷入了这不忠不义的绝境之中。所以今天,你必须要拿命来偿还!”

被一只羊抵住并要赔命。主簿整个人都呆了。这叫什么事呢?不过,这羊说的也是事实。当初自己三人约定养羊宰羊的时候,名义上是说为了祭祀什么的需要,实际上还是自己几个人嘴巴馋罢了。

至于羊说的自己为了讨好小姨子这事,更是感觉衣服都给撩开了,怂的主簿是哑口无言。顿时,主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半响过后,主簿吞吞吐吐地说:“你……你说得对啊,这……。只是……可否恳请您高抬贵手,容我先进屋去跟我的妻子交代一番,也好让我妥善地安排一下身后之事呢?”

瞧着主簿结结巴巴的样子,那羊却得理不饶人了。不但一点怜悯之意都没有,更加吹胡子上墙了:“宽恕你一点点时间,你把我拖出来宰的时候,可曾想过让我活到祭祀的那天。你能做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啊!”

一人一羊相互抵着弄了半天之后。主簿见事不可为,下蛮挣扎着推开羊,匆忙跳下了床榻,冲到内室门口,一边用力拍打着门,一边高声喊着妻子的名字。

可是,任凭主簿怎么用力拍门,怎么撕破喉咙高喊,妻子那边却没一点回应。

原来,晚上吃饭的时候,妻子和小姨子心情心情格外愉悦,兴致勃勃地开怀畅饮,不知不觉间就多贪了几杯美酒。再加上姐妹俩相谈甚欢,一直聊到了夜半时分才罢休,而后便双双沉沉睡去。

就像主簿,若不是被床榻下的羊叫声惊醒,估计也会睡到太阳晒屁股才会起床。所以,尽管主簿把门拍的阵阵响,屋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这时,那只羊也抵了过来,逼迫着主簿偿命。主簿也是急了,大声喊到,“我一时糊涂,提前宰杀了羊,现在被羊追命。现在就要离你走了,临行前想和你道别一声,哪知道你不做声。”

“夫妻一场,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哎,我死之后,你不要改嫁,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或许是主簿最后的喊声惊醒了内室里睡着的妻子。等妻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勉强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到门边,费力地打开了房门。

眼前的景象吓得妻子花容失色,主簿倒在外屋里,身下是一滩血迹。听到姐姐的尖叫声,小姨子也醒了。姐妹俩看着倒下的主簿,也都是害怕的不行。连连尖叫声不断地从姐妹俩的口中发出。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县衙的人都听见了姐妹俩惊恐万分、响彻云霄的尖叫声。

等值班的小吏跑过来,看见死去多时的主簿,也是惊骇得不得了,这可是人命官司,何况死者还是主簿。

很快,县令和县尉也赶了过来。衙门的人手全部围绕着死去的主簿打转。

除了主簿的妻子和小姨子,住的离主簿最近的值班小吏说,“清早的时候,听见主簿在屋里像是在和什么人争吵,但是,没有看见外人进来。”

当时正在值班的小吏战战兢兢地说道:“今儿个早上,我隐约听到主簿大人好像在跟谁激烈地争吵着什么事儿呢,可我四处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外人进入过这里呀。”

听到值班小吏的话,大家又绕着主簿的住处转了一圈,确实,没有外人的踪迹。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眉头紧皱。

这时,主簿的妻子和小姨子也平静下来了。主簿的妻子说,“早上迷迷糊糊地听见丈夫大喊,被一只羊追着索命,等她开门的时候,发现丈夫已经死了。”

看着主簿的妻子和小姨子犹还带着几分醉意,再说,平日里主簿和妻子关系又很好。如果按值班小吏的说法,姐妹俩是主簿死亡的最大嫌疑,可县令和县尉,怎么也无法确定主簿到底是怎么死的。

但是,作为在朝廷挂上名字的官员,主簿的死,总的有个交代啊。于是,在县里给上级的报备里,主簿的死因就变成了操劳猝死,绝口不提主簿妻子说的被羊追命。

等主簿的丧事办完之后,主簿的丈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年岁不大,和主簿又没有子嗣,就动了让女儿改嫁的心思。毕竟,主簿的死因还是有些怪异,让女儿这么呆在夫家也有点不舒服。

让人惊奇的是,每当有媒婆登门,试着游说主簿妻子的时候,当天晚上,主簿的妻子必定会梦见死去的主簿满面怒容地责备自己。

再后来,主簿的妻子就一直在夫家守着贞节,直到寿终正寝。

只是,那只逼死了主簿的羊,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就没人知道了。或许,里面还隐藏着某些故事,时过境迁,谁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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