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辉这句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震的江如玉头脑发蒙，她死死的盯着江辉看，后槽牙咬着问他：“你说你已经报名了？”

  江辉看她姐这样，也是有点害怕，他姐还没这么生过气呢，不会气坏了吧：“对，我，我已经报名了，姐你···”

  江辉话都没有说完，已经压抑不住怒火的江如玉啪的就给了弟弟一巴掌，这一巴掌下去，家里的三个人都愣住了，江如玉愣愣的看着弟弟脸上瞬间起来的巴掌印，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她又气又急，又是怪自己太冲动，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她又张不开口跟弟弟道歉，思绪万分复杂之下，直接夺门而出，江辉挨打倒也没有生气，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把姐姐气的够呛，他想去追，被她奶拦住了。

  “别去了，你姐正后悔着呢，她现在乱着呢，你让她静静吧，你啊，从小你就沉稳的很，今天怎么会做出这么任性的事情，即使怕我们不让你去，你也可以跟我们好好商量，这样先斩后奏可不好啊。”江老太看着大孙子也是叹气。

  江辉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知道我姐肯定是非常抗拒绝对不会同意，我才会这么做的，奶，我真的很想出去看看，我不想做一个靠着家里的废人，就算下乡苦，我也不怕，我还年轻，我觉得应该出去闯一闯，看一看，长这么大，我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姥爷家，天天生活的地方就在这四九城里，我真的是过够了这种今天能看到明天的生活。”

  江老太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三十多年前，也有一个孩子跟她这么说：“娘，我是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您让我出去闯一闯，也见见世面，我一定出人头地，给您争光。”

  老太太从回忆中回神，她长叹一口气：“孩子啊，你也长大了，奶也不想去决定你的去留，再说了，你都已经报名了，我们还能怎么样呢，只是啊，你这次实在太让人没有准备了，你姐肯定难受着呢。”

  江辉蹲下烦躁的挠了挠脑袋，他也知道这次伤了他姐的心了。

  江如玉跑出去的时候，对面的郑晓月正好从屋里透过玻璃看到了，她赶紧跑到哥哥房间：“哥，哥，你快去，我看到如玉姐好像是哭着跑出去了。”

  郑扬一下子站了起来：“啥，咋回事？往哪去了？”

  “我不清楚，出胡同了，你快追去看看。”

  郑扬穿上鞋就追出去了，还没出胡同呢，就看到他对象低着头猛走，他赶紧追上：“如玉，咋了你，谁欺负你了？”

  江如玉先是被郑扬吓了一跳，又听到他说这话，顿时就没忍住哭了：“我，我打了江辉，我不该打他的。”

  郑扬一愣有些犹豫的问：“他惹着你了？”

  “这臭小子瞒着我们偷偷报名去下乡了，我一时生气没忍住就打了他。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冲动呢，他都那么大了，我怎么能打他。”

  郑扬拍拍她的后背：“别难受了，你是他姐，打他一下怎么了，再说，这事本来就是他做的不对，该打。”

  江如玉还是心里难受，郑扬就开始劝他：“男孩子大了，没有几个想天天窝在家里地  ，现在的环境就是这样，工作确实不好找，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不想年纪轻轻就在家里无所事事，我倒是能理解他，前几年大串联的时候，我爸打我都没有拦住我跑出去跟着串联，也可能是有点叛逆心理吧。”

  “怎么说？江辉一直懂事听话，稳重不调皮，从来没有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就是因为一直都是懂事听话的，所以，一旦有了自己的想要做的事，而他又知道你们不会让他去，他心里肯定会想，我就任性一次怎么了，一直听话懂事也很累的。”

  郑扬的话让江如玉有些震动，是啊，她从没有想过，江辉一直这么懂事听话，是他强迫自己这样的，还是性格如此，但其实，她应该想到的，家里没有父母撑着，她从小就不得不听话懂事，江辉性格本就要稳重一点，再受自己影响，他肯定也想跟江临一样，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只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弟弟的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她又突然想到，前两年她刚上班去姥爷家的时候，二表哥说想去城里看看，见见世面，那时候她怎么想的？我也好想出去啊，长这么大没出过这座城。

  对啊，她都这样想，更何况江辉一个男孩子，男孩子本来就向往自由自在的天地，而不是重复又无聊的生活。

  江临已经去当兵了，江辉看着弟弟难道心里没有羡慕吗？虽然当初是他主动放弃的，但那也是因为江临是他弟弟啊。

  想明白的江如玉心里松了口气：“我明白了，他想去就去吧，也许出去没那么不好，等他不想在乡下的时候，我在努力给他买个工作，让他回来就好。”

  “你这想就好了，回去吧，江辉该吓坏了，我还会留意招工的，给他留条后路吧。”郑扬拉着对象回了家。

  到了院子，郑扬没有跟进去，怕江辉尴尬，江如玉的去而复返让江辉的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不知所措，江如玉看着弟弟带着巴掌印的脸：“拿凉毛巾敷一敷，顶着这张脸好看还是怎么的。”

  江辉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突然就觉得有点委屈，眼睛想流水，他赶紧低下头不想让人看到，但是他个子高，低下头正好被老太太和江如玉看到了。

  老太太心里不是滋味儿，江如玉也难受：“对不起啊，江辉，是我太冲动了，姐跟你道歉。”

  江辉的眼泪猝不及防的滴到了地上，他哽咽着说：“不怪你，姐，是我太任性了。”

  “你很好，江辉，从你懂事，你就从没有给家里惹过祸，你学习好，不贪玩，不调皮捣乱，你哪里都好，是我太想当然了，你想出去，我不拦你了，这也是这么多年，你头一回说想干什么，我不该阻拦你的。”

  老太太也跟着孙女的话回想这个孙子的小时候，江辉真是从小就让人省心的很，不像江临那样淘气，小小年纪他的衣服也不会像弟弟那样穿半天就脏了，不会给家里人找事干。

  七八岁就知道吃完饭擦桌子扫地，再大一点就知道洗自己的衣服，一直听话懂事的人，太容易让人忘记，他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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