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回头看小孩。

  小孩脏兮兮的，脸色几乎要看不清本来的颜色。林楠打赌，她就没见过这么脏的小孩。

  小孩追上他们，小声道：“我知道你们想打听消息，但这里的人不敢说。我可以告诉你们。”

  林楠好笑，“你知道我们想打听什么吗？”

  他们在集市都没问出口，那些人一看他们要打听事情，就急急地止了话题，愣是没让他们问出来。

  小孩摇头，但他执着地道：“不管你们想打听什么，我都可以想办法问到。”

  林楠好笑，“你这么小，能知道什么呀？”

  小孩闻言也没有生气地反驳，一边引着两人往外走，一边小声地道：“我知道你们在这里转悠好几天了，我还知道你们是被朱景胜带进来的，就住在那边的房子里。”

  他指了个方向，正是林楠和纪安住的房子方向。

  这下子，林楠是真的惊讶到了。

  她看向纪安，想问问有没有人跟踪他们，纪安摇头。

  以纪安的警觉，都没有察觉出问题来，看来这小孩确实有些本事啊。

  林楠来了兴趣，“你怎么知道的？”

  小孩看他们这样，有些得意，“我自然有我的门路。”

  这两天林楠和纪安在集市上混了个眼熟，见他们领着小孩，就有人好心跟他们说，“不要被这小孩骗了，这就是个惯偷。”

  小孩一听眼神里就有了惊恐的模样，连忙小声跟林楠解释，“我不是惯偷，我偷东西都是分了人的，那些穷人和好人我才不偷。”

  林楠一言难尽，那也改变不了你偷东西的事实，合着还要表扬你劫富济贫吗？

  她也不多说，只对小孩道：“你跟我来。”

  他们将小孩领到无人处，小孩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林楠等他到了，才笑道：“你不怕我们骗你？”

  小孩道：“你们是好人。”

  林楠好笑，“年纪不大，心眼不小。”

  哪里还看不出，小孩只不过拿话把他们架起来罢了。

  真正的坏人又不会被他这话拿捏住，只能算是小孩一个小心机了。

  林楠道：“你现在可以说了，你不说，我怎么能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小孩迟疑了下，道：“我有很多兄弟，他们天天到处跑，年纪小，别人也不防着，什么都知道点儿。”

  林楠大吃一惊，“都是孤儿？”

  这么多孤儿没人管？

  小孩抿了抿嘴，“我不是孤儿，我有爸爸。”

  林楠这下不好意思了，“对不起，是我弄错了，那……”

  这小孩这么机灵，她倒是有心向他打听打听，只是他们要做的事不安全，让一群这么小的孩子涉入其中，她有些犹豫。

  小孩看她犹豫，以为还是不相信他，有点着急了，“我们也不多要，只要给几个土豆就好。”

  他顿了下，又道：“如果你们有药，我可以不要粮食。”

  纪安也笑了，“你倒是好打算。”

  药比粮食还难得呢。

  不过他们从实验室出来，那里的药品最多，就是岛上那些人家里，也备了很多药，他们全收到林楠的空间里。

  这会儿，听小孩这么说，纪安都被气笑了。

  小孩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嗫嚅着没说话。

  林楠怜惜他小小年纪就要养家，刚刚听说他有爸爸，没说妈妈，估计是妈妈不在了。

  “是你爸爸病了？”

  小孩摇头，“是弟弟病了，不是那种病，”他又急急地道：“不是怪病，是着了凉。”

  还有比这孩子更小的孩子？可以想象一家人过得多么艰难了。

  “你多大了，你弟弟多大？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既然家里有大人，怎么让一个小孩这么在外跑，还是个别人嘴里的惯偷。

  “我八岁，弟弟四岁。”

  原来有八岁了，估计是营养不良，长得比一般小孩要小一些。

  只是，末世后还生了个孩子？林楠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是说生孩子不好，只是就这条件，生孩子是害了他吧？

  就听小孩又道：“弟弟是捡来的，我爸爸腿断了，走不了路。”

  林楠无话可说了。

  “我们家很穷，没人做工赚钱，姐姐如果你有粮食和药，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林楠想了想，“你不怕吗？我看集市那些人都怕得很。”

  小孩摇头，“我们这里大大小小的势力特别多，他们都是怕不小心惹了谁。我不怕，我们家都要饿死了，我还怕什么。”

  这倒是实话。

  林楠还没说什么，又一个小孩跑过来，“周明杰，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爸爸摔倒了，流了好多血。”

  小孩慌了，丢下他们就跑了过去。

  林楠看了眼纪安，问，“我们也去？”

  纪安点头。

  于是他们跟在小孩后面一路到了窝棚聚集的地方。

  到处都是窝棚，林楠不知道小孩是怎么认路的，东拐西拐，毫不费力地找到了自己家。

  推门进去，里面又小又闷热，也只有个睡觉的地方。

  一个男人头破血流地躺在褥子上，腿上还上着夹板。

  看到周明杰进来，就道：“你跑到哪里去了？外面这么乱，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往外跑，家里又没人能去找你。”

  他就是在找儿子的时候摔了头，好在被人送了回来。

  他旁边还睡着一个小孩儿，脸烧得通红，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昏迷了。

  看得出来有被好好照顾着，虽然没有药，但头上还敷着润湿的帕子。要知道水也是很珍贵的。

  男人自己的唇都干得裂开了。

  周明杰嗫嚅着道：“我，我出去找药了。”

  男人苦笑，“哪里有药，只看这孩子的命罢了。”

  你以为过得苦，其实有更多人远远比你还要苦。

  林楠看了纪安一眼，神奇地，纪安竟像看懂了她的意思，撇开头，没吭声。

  男人让周明杰进来，才发现他带了两个人回来，“明杰，这是……”

  周明杰小小的脸上有些惊慌，像怕林楠他们道破他的事。

  林楠哪里会计较他这些，

  集市上的人说他是个惯偷的时候，她有想过，如果这孩子的品性不好，他们来看看就走。

  但显然，小孩没说谎，他们自己都过得这么艰难了，也没丢弃掉这个捡来的孩子。

  林楠上前道：“我看周明杰在找药，正好我有一些，就过来看看病人的情况。”

  男人脸上没有喜色，反而一脸警惕，“你们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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