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但他是一个经验十分丰富的将领，基本不打无把握的仗。

  如果他命令天水关的士兵贸然出关，那么天水关内将空虚，如果按照正常的打仗经验，换作他是南雍军的将领，他肯定会安排一部分人马等待关内空虚，趁机而入。

  韩子悦摇摇头道：“不可，只怕南雍军会有伏兵，天水关一旦空虚，便会趁机而入，到时候我们功亏一篑！”

  参将看着自家军不断地损失，痛心疾首，又劝道：“大人，不能这样打下去，要不就收兵吧！”

  韩子悦远择一处高地，望着激烈的战斗场面。

  只见莫大海仍被百余骑护卫，一动也不动，身旁一杆“莫”字大旗迎风招展。

  他紧皱眉头，咬咬牙，又问向参军：“南雍后方防御天水关的士兵也到前线来了吗？”

  参将重重地点点头，肯定地道：“是的，大人，已经向您汇报过此事了。”

  韩子悦当然记得，他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见韩子悦仍在犹豫，参将道：“大人，不能再等了！”

  韩子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莫大海肯定有伏兵。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如果关内不派兵支援，凭借自己手中的兵力很难在短时间内将其击溃，而且莫大海就是要和他同归于尽。

  如果关内出兵的话，南雍方面的伏兵肯定会趁机而入。

  这是赤裸裸地阴谋，你无论做如何选择都会掉进其所设的陷阱里。

  这种阳谋，是拿南雍士兵的生命和不怕死的精神换来的。

  “大人，你不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弟兄们考虑考虑啊！”参将继续劝道。

  一句话点醒了韩子悦：没有了手下士兵，赢了又如何，为今之计保存实力才最重要。

  韩子悦一咬牙，道：“妈的，大不了再回东疆！那就赌一把，发信号吧！”

  他赌得是莫大海没有设伏兵，因为这么遥远的距离，莫大海所带之兵必须是精兵。

  这种长途奔袭对士兵的体力、耐力是严格的考验，南雍兵不可能有这么多精兵。

  “嗖！”

  信号弹一发射，天水关大门便打开了，关内士兵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吼叫着蜂拥而出，向正与荆州兵鏖战的南雍兵奔去。

  “大人，关内士兵出动了！”

  莫大海身旁的一名亲兵欢喜地向他道。

  他奉命一直在观察着关内动向，

  莫大海双眼突然睁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身体挺得笔直。

  他从怀里掏出一支信号弹，拉出引线，向天空一抛。

  “彭！”地一声，响彻天空！

  他做完这一切，如释重负地昏死了过去，这是他参军以来第一次在战场上昏迷，当年在孙世忠手下与梁州名将吴桂激战，也没有如此。

  一直在他身旁守护的亲兵马上将他扶上马背，转移到安全地带。

  天水关大门打开的瞬间，一直埋伏在关外附近的降将孟三勇带兵冲了进去，将天水关的士兵一截两断。

  他一直在等待时机，即便莫大海的兵马快要打没时，他也没有出手相救。

  孟三勇得手后，关外的南雍军簇拥着昏迷的莫大海也向关内退去。

  关内出来的士兵受到了双面夹击，一时大乱，一触即溃。

  这一系列的变化是提前预谋好的，关键在于韩子悦是否甘愿中计。

  事实证明，韩子悦赌错了。

  韩子悦哀叹一声，命令全军追击，但为时已晚。

  当韩子悦追至关门前时，天水关的大门已紧紧地闭上。

  关上城墙出现了一大汉，威风凛凛，正是孟三勇。

  莫大海与孟三勇各带了一队人马，共同前往天水关截阻韩子悦的东部边军。

  二人约定谁先抵达，谁就先在关外与荆州军对战，谁后抵达谁就在关外埋伏，待关内援军出击便趁虚而入。

  谁都知道，在关外与荆州军对抗是最危险的，但是无论是骄傲的莫大海，还是一直想证明自己的孟三勇，都想先抵达与荆州军鏖战。

  最终还是莫大海军最先抵达，见到双方的激烈战斗，孟三勇几次想派兵援助，都被手下劝阻了，军令在身不能不服从。

  终于等到了关内援兵出关，孟三勇对莫大海以及南雍军更加敬佩。

  “蛮贼，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韩子悦在城下大骂孟三勇。

  孟三勇没有回话，而是用一支冷箭回应他。

  孟三勇力大无穷，射箭的功夫也是了得，韩子悦反应比较快，躲闪及时，弓箭射中了韩子悦身后的一名士兵。

  韩子悦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竟然命令骑兵攻城，刚奔出百米，便被关上值守的弓箭手射伤了数百人。

  韩子悦不得不下令停止进攻，没有步兵，没有攻城武器。

  望着巍峨高耸的关隘，他只好命令士兵绕道天水关，同时又派人向荆宫传递消息。

  这一绕路至少要耽误十天工夫，这也是无奈之举。

  这一仗打得是人性，韩子悦不忍心看着手下的精锐骑兵，与莫大海拼命，而莫大海和手下士兵恰恰相反，他就是要拼命，他们没有退路。

  结局就成了这样！

  ……

  “大人，不好了，天水关失守！”

  侍卫急焦急的喊声，划破了深夜里寂静的天际，惊扰了许多人的梦。

  这时，在议事堂当值是王阁老，他年龄大了，已经沉沉睡去。

  听到侍卫的喊声，他马上惊醒，强打起精神起来。

  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其实就是最好的消息，但消息还是来了。

  他接过书办拿来的书信，小心翼翼地撕开，仔细阅读了每个字，确实是韩子悦所写。

  信品言道：天水关被莫大海、孟三勇攻破，他们正在绕路朝荆城赶来。

  王阁老叹道：“东路军也指望不上了。”

  情况紧急，不容再等明天商议了。

  他马上命人请诸葛聪和其他阁老过来议事。

  这些人也一直在等东路边军的消息，这下来了，还是个坏消息。

  最先到达是诸葛聪，因为他就被荆王软禁在宫中，随后其他阁老陆续赶到，魏通也赶了过来。

  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简直如晴天霹雳，最能打的东路边军也没有能阻止南雍军入侵天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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