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温禾进屋后，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沈若烟。

  她低着头，脸上看不见一点笑意。

  两姐弟遗传了沈庆有的单眼皮。

  笑着开口：“若烟，我是沈榕山的媳妇，你叫我嫂子，恭喜你。”

  她想说新婚快乐的，可是看到她的脸，最后一句没说出来。

  “谢谢嫂子，您坐。”

  “不坐了，一会儿要出去忙了。”

  季温禾从怀中掏出用布包好的发簪和手绳。

  “送你的新婚礼物，自己做得，不值钱，你莫嫌弃。”

  沈若烟感动地接过，拿出手绳：“嫂子，您能帮我带上吗？”

  “好。”

  手绳是红色的，样式和沈流云的不一样。

  她今天穿得是不是喜服，是一件发旧，褪色的发白的红衣，穿在身上很大，一点不合身。

  “若烟，到了婆家和他好好相处，两人有话商量着来，莫要斗气。”

  娘家不是她的依靠，如今夫家，是她的第二条出路。

  “谢谢嫂子。”沈若烟笑着点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绳，很是喜欢。

  这次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望着眼前第一次见到的人，她说：“嫂子一定很幸福。”

  从眼神中，便能瞧出来。

  季温禾理了一下她的发丝，祝福道：“若烟也会幸福的。”

  沈若烟郑重地点头：“嗯，我会的。”

  这时吴彩凤打开门进来，一眼看到她手中拿着的簪子和手腕上的手绳：“哎呦，请你来帮忙，咋还送礼物了。”

  “你瞧瞧，你成亲时，婶子什么都没送，可要婶子给你补上？”

  “不了吴婶。”季温禾看了一眼沈若烟，“不值钱的，你们不嫌弃便好。”

  她乐呵地开口：“不嫌弃不嫌弃。”

  这时，兰秋华在门口喊她：“温禾，能烧菜了。”

  “哎，来了。”随即对两人说，“吴婶，若烟，我出去忙了。”

  “好，你去吧。”

  等人走后，吴彩凤拿过她手中的发簪：“倒是挺好看的，你头上什么都没有，太寒碜了，戴上去。”

  没有问过她的意见，直接插到了头上。

  “嗯，好看，再等一会儿，他快到了。”

  沈若烟应了一声，继续低着头。

  季温禾来到厨房，撸起袖子：“兰婶，能炒了？”

  “能，炒吧。”

  苗招弟在灶台后面烧火。

  刚炒好一个菜，听外面的小孩喊，新郎来了。

  兰秋华起身走到门口，望着院子外：“新郎来得还挺早。”

  “远啊。”王二凤切着菜，“拉驴车来得，还是走过来的？”

  “驴车。”

  季温禾抽空瞅了一眼：“怎么就他一个人？没有吹喇叭的？”

  苗招弟接过话：“农家人嫁女儿，大多不请吹喇叭的，除非男的家里有钱，你看里正家的女婿。”

  “能借到驴车还好，借不到的，新郎走过来，把人领回去，亲事便完成了。”

  她想起了和沈榕山的亲事，不也是人领回家，亲事就成了。

  王二凤摇了摇头，叹息道：“新郎不知为人如何，新娘家里什么嫁妆没有，聘礼更是一文不带去，这要是遇到记仇的，回去没好日子过。”

  季温禾翻炒着菜，扭头看去，新郎笑着进了屋，很快，他背着沈若烟出来。

  脸上尽是开心的笑，她想，新郎应该不是王婶口中说得那种人。

  林月娘说着喜话，新郎背着新娘上了车，来时一个人，回时两个人。

  沈飞凌跟了几步，眸中是担忧，是不舍。

  吴彩凤连忙上前拉住他：“别看了，快回去招呼客人。”

  前方的沈若烟见状，笑着和他挥了挥手。

  他回应着，嘴角是苦涩地笑。

  厨房内，两个锅一起烧，八个菜，很快烧好，没啥难度。

  王二凤调侃道：“得亏是这个季节野菜多，不然还凑不齐八个菜呢。”

  兰秋华捣了她一下：“小点声。”

  话音刚落，吴彩凤走进来，望着已经烧好的菜：“上菜呗，人接走了，咱们还等什么。”

  “时辰到了吗？”季温禾问。

  “差不多了，上菜吧。”

  “好。”

  上完了菜，便招呼人上桌吃饭。

  三桌人，还有一桌只坐了八个人，没有坐齐。

  说是婚礼，更像是一个大型聚餐，没有一点婚礼的氛围。

  吃完饭，上完账，季温禾来到厨房：“兰婶，外面没人了，你们快去上账吧，我来洗。”

  兰秋华拦住她：“你今日来是当大厨的，碗不用你洗，先回去吧。”

  随即靠近她身边，小声问：“钱给你没？”

  “嗯，给了。”

  二十文。

  “给了就好，我还有一会呢，不用等我，你先回去吧。”

  “那我先回去了，兰婶。”

  “哎。”

  季温禾在门口和几个婶子一一打个招呼，离开了吴彩凤家。

  扭头望着东边的方向，隔壁是何玉香家，她家在最西边第二排。

  村子里一共分为四排，南边第一排靠西，是张秋娥，沈虎彪和沈平家。

  第二排从东依次往西，周小玉，沈忠，牛桂兰，何玉香，吴彩凤。

  第三排从东依次往西，钱红娟，王二凤，李春红，郑柳桃，苗招弟。

  第四排是山脚下的兰秋华家。

  每家都不是靠在一起，有的中间隔了一家，有的中间隔了两家，村子里空着的宅基地很多。

  而且每一排的房子也不是齐平的。

  季温禾路过荒地往里瞅了一眼，它们正在没锄草的荒地里，帮拉着土找虫子吃。

  有几只小鸭子，小鹅在水坑里，扑棱着玩水。

  一见到她过去，纷纷跑到边上，对着她叫。

  “我现在回去给你们拿食，再等一会儿，别急。”

  给小鸡苗喂完食，季温禾将晾晒的月事带收起来。

  上个月是十三号来的姨妈，这个月不出意外，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坐在棚子下打了会络子，起身把晒干的树枝抱进屋里。

  沈榕山每天起早做好饭，都会去山上陷阱边转一圈，回来抱着捡到的树枝。

  清晨有露水，有时前一天下了雨，捡回来的树枝必须要放在外面晒干，才能抱进屋。

  山里人家烧树枝频繁，隔几天就要上山上捡，季温禾觉得挺麻烦的。

  抽空一天时间，多砍些树枝回来堆成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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