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秀答应了，叶晚晚让她先在工厂里上班，等她去把老师接出来，就正式开业。

  接人的事，叶晚晚和苏向钰商量，最终决定一起去。

  十月底，两人一起乘坐去江市的火车，这次坐的卧铺，晚上上车，第二天上午就到。

  等再次踏上陈家湾村，叶晚晚心里感叹，六年了，这里仿佛没有什么变化。

  然而，人民公社已经没落，各地开始了土地改革，从集体制变成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在去年已经全国范围内基本普及，这是第一轮土地改革。

  所以现在村子里田地，都是私人承包制了。

  在相同的条件下，种田讲究勤劳。不出几年，村子里贫富就会初步拉开差距。

  几年不见，大家都忘记了叶晚晚。

  早先大家会多谈起，后来人没来过了，久而久之就淡忘了。

  刚进村子，就被人盯着看，因为常有外地人来看病，所以并不稀奇。

  越是靠近地方的时候，叶晚晚越心急，想着这么多年，老师如何了？

  虽然有些信联系，但听不到声音，看不到人，总会有些牵挂的。

  待走进屋子，除了有些破旧，还是和记忆里差不多。

  见屋里有病人，叶晚晚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等着。苏向钰看着她这样紧张，摸了摸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

  没多久，病人出来了，李大夫在屋内低头整理着工具，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他还以为是幻听了。

  “老师，我回来了！”

  李大夫闻声抬头，就看到了自己的学生的身影，一下子愣住了。

  叶晚晚上前，李大夫发间多了一些白发，脸上表情也越来越严肃，整个人看起来沧桑不少。

  医人不能自医，尽管懂得，但人难免有执念和放不下。

  “我遵守约定，来接您了！”

  叶晚晚笑的像个小孩子，眼里带着泪花。

  这时苏向钰也进来了，笑着朝李大夫问好。

  “李大夫，我也来了！”

  看着两人，李大夫激动不已，他何其有幸遇到了这样的徒弟，老天待他不薄啊！

  早年，他收了一个徒弟，当成自己亲儿子在养，后来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他。

  但没想到他会干出背叛师门的事，转向了西医，而那徒弟趁机把他举报了。

  幸亏女儿通风报信，他简单收拾行李，匆匆逃离，无意间就到了这小村子，一呆就是十多年。

  当初他想让女儿跟着一起，但她不愿意，如今也是杳无音讯。

  机缘巧合，收下了叶晚晚为徒弟，这么多年被她惦记，虽然人没来，但每年都寄来年礼。

  这一次，还专门来接他。原先只是给个借口，让叶晚晚不要再来了，这孩子终是重情义啊！

  “好好好，没想到人到老年，我还有这福气啊！今天我去找村里换点菜，咱们晚上吃顿好的。”

  叶晚晚拉住李大夫，让他坐下来，笑着说道。

  “老师，这么客气干嘛，这些事一会我们去弄！”

  苏向钰见两人都激动，这么多年没见，彼此肯定有很多话说，便笑着接过话。

  “这事交给我好了，你们俩就安心坐着聊。”

  这次两人过来，并没有像上次大包小包，只提了一些特产吃的。

  同时给熟人带的一些礼品，毕竟这次离开后，怕是再也不会来了。

  “老师，我都准备好了，就差您过去。您不知道，我前前后后投入都有这个数了。”

  叶晚晚笑眯眯地，伸出一个手指，在李大夫面前晃了晃。

  “多少？”

  李大夫呛了一下，看着眼前伸过来的五个手指头，一时不敢相信。

  “其实也没花多少，主要是我买了一座宅子，在宅子基础上适当改了一下。我想让您的医术传承下去，未来规模会一点点扩大。”

  本来就是中医世家，如今传承到现在，就她这个一个学生，时代毕竟不一样了，过去的师徒传承更像是父传子，但如今女性的地位也在提高，也可以自由工作，希望不要像过去那样苛刻。

  条件放低了，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了解，有人不信，就有人相信，只要能传承下去，就不会断，总有一天会重新起来的。

  阴极必阳，阳极必阴。

  就像冬天手冰凉，到外面玩雪，并不是越玩越玩，反而后面手心会发热。

  这就是阴的极限之后，就转为阳。

  中医一开始理论趋于完整，后人在摸索中一点点证实。

  如果高昂的医药费，以及过度的医疗，只会让群众失去信心，医疗事故、医闹也会随之加深的。

  一个恶性循环一旦开始，就很难逆转。

  这样的局面下，中医未必没有机会。

  在过去中医是有人自学成才的，但现代医学却不行，它是建立在各种医疗设备上的，没有了设备，就束手束脚。

  她还太年轻，临床的经验远远比不上李大夫。

  “老师，我需要您！您总不至于看着我的投入打水漂吧？”

  本来很严肃的谈话，结果到后面叶晚晚开始撒娇，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一定要把李大夫接到身边。

  看出学生的意图，李大夫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

  “罢了！从你离开前，第一次提起时，我没有放心上。第二次你回来了，又提到这话，你也遵守了约定。第三次，你又准备好了一切来了。你这份心意，老师收下了！”

  “老师，您同意了？”

  叶晚晚惊喜地看着李大夫，七年前，她许下的诺言，今天终于实现了。

  “嗯，答应了。你若不嫌弃老师这把老骨头，我就去帮你坐诊。”

  第一次来到这里落脚时，李大夫还以为自己会客死他乡，但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走出去啊！

  “老师，您说的什么话，学生求之不得呢！”

  没有和老师谈待遇的问题，主要是她提了，李大夫肯定不喜，这事等回去了，再说也不迟。

  回去以后，她得多抽空写点小说，至少要赚够一年中医馆的全部开支花费。

  这是备用资金，是不能动的，就是大半年没有病人，也能够维持运营的。

  当然这种是最糟糕的假设。

  这商谈好后，叶晚晚心中大石终于落下。这时李大夫和她闲聊了一些事，让叶晚晚惊愕不已。

  “你还记得在这里落户的知青赵金兰吗？她去年扔下两孩子跑了，今年夏天，两孩子在河边玩耍，不小心掉进去了，结果人找到时，都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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