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清这点分得清，在县里凤阁楼时，店里的卖货小姑娘称她一声夫人，是因为待客的缘由在。

  现在她已经身在牛头山村，倒是真当不起“夫人”这两个字。

  顾清清思绪也就一瞬间的事，伸手对着自己家做出邀请状，“先家里请吧。”

  凤知锦冲她点点头，“今日冒昧前来，打扰温娘子了。”

  “你们来可不算冒昧，怎么也是我先留了书信给你，算是应约吧。”

  另一边负责看着三花的二花，先是见着马车因为来人被马车挡着，她也没特别在意来人是谁。

  这会看清楚是带着面纱的姐姐时，先是咦了一声，随后大声喊“香香姐姐，你怎么来我们家了呀？你怎么知道我们住这里呀？哇，你今天的衣服好漂亮啊！”

  二花说罢，双手穿过三花腋下，挺肚子顶着三花踉踉跄跄的朝马车走去。

  那边顾清清见状，不由分说朝二花走去，顺势接过了她手里的三花。

  “谢谢娘。”二花冲顾清清嘻嘻一笑，人却是冲着香香姐姐跑去，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

  “香香姐姐，你怎么来了啊？”

  凤知锦打心底里是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因为她的天真浪漫，因为她的单纯无邪，更因为她看到自己面容后会夸她的伤疤好看。

  “我和你娘有过约定，今日就冒昧前来。”

  二花一双眼里透着明亮且疑惑的光芒“啊？你和我娘有约定，我怎么不知道啊？”

  凤知锦微微作笑，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二花，就你话多。叫上姐姐回家烧水。”顾清清在边上轻笑呵斥。

  二花被说，一点也不会觉得丢人，反而冲凤知锦咯咯一笑。

  这才转身朝着地里跑，一边跑一边喊“阿姐，香香姐姐来我们家啦，你快回来娘让我们烧水。”

  ......

  温家内院厅房。

  顾清清让对方摘了面巾，想仔细打量对方伤口，只不过看了片刻后，有些皱眉的道“凤姑娘，能否请你把你在用的胭脂水粉给我看？”

  凤知锦不知顾清清为何这般问，不过还是冲身边的琥珀示意一下。

  顾清清见小丫头跑了出去，再次同她说“凤姑娘，你可否在我家清洗面容？或者只清洗伤口周围也可以。”

  凤知锦黛眉微不可察的动了动，看着顾清清却是没有说话。

  顾清清耐心解释给她听，“我刚刚要求确实有些无礼，如此做我是想看清楚它真实的模样和受伤程度。不过你放心，我家没有成年男人，唯独一个半大的男孩这会也在外面干活。另外，我家女儿也不会进来打扰。”

  顾清清说罢，见对方还是有所犹豫，干脆再道“我怎么也算半个医者，也是女子......”

  凤知锦微微一笑，有些歉意地说“是我多虑了，听温娘子的便是。”

  等琥珀拿着小姐惯用的胭脂进来，就见小姐正在用手帕沾着水盆里的水，在清洗面容。

  她大大吃一惊“小姐，你这是？”

  “求医而已。”

  琥珀虽然也知道她们是来求医，不过看着小姐把自己脸上的伤疤完全示人，还是心疼得她瞬间红了眼眶。

  等顾清清看清楚她脸上没有被遮盖，真实得有些狰狞的疤痕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吃惊的。

  她得皮肤真皮层和皮下组织均受到伤害，随着她按着顾清清的指示做动作，肌肉有轻微伤害，现在脸上有深红色疤痕，并且出现伤口增生情况。

  重要的是疤痕周围的肌肤有些发暗。

  “把你平日用的胭脂水粉指给我，还有你使用的顺序。”

  顾清清按着她们主仆说的顺序把两样东西一一摆好，尤其看着第一种的粉状，顾清清心里多少已经有定论。

  随后顾清清对她们主仆说“我需要用银簪子测试下，介意吗？”

  顾清清说话的空档已经把头上插着的蝴蝶银钗拿在手中。

  就像她之前在沈府时想的，古代化妆品历来爱在里面添加铅，作用就是美白肌肤，她怀疑对方疤痕周围的肌肤暗淡，可能是使用含铅过量的化妆品导致。

  凤知锦眼看已经到这一步，自然也不介意她要怎么测试，同她点点头“请便。”

  顾清清冲对方笑笑，然后就把银钗插入最先会接触到肌肤的粉上。

  如果化妆粉中含有铅，银饰沾染上后就会变黑。

  所以，当顾清清看着很是轻微发黑的银钗尖时，顾清清没多说什么，径直用手挖了一些胭脂涂抹在银钗的光亮处，不出片刻，结果依然。

  “凤姑娘，你如果想要你脸上的皮肤最大程度恢复，这两样东西你日后都不能再用。”顾清清说罢，唯恐对方理解狭隘，不用她眼前的这两样，改用其他牌子的铅粉和胭脂，干脆又道“不仅这两样不能用，日后你脸上尤其你的伤痕附近，更不能涂抹任何东西。当然这是在治疗期间，等最后疤痕恢复好后，你那个时候再用是可以的。”

  “我们小姐日后还是要见人的，哪里能不点妆？”琥珀在边上出声。

  顾清清点点头表示理解，历来女子谁人不爱美？

  她稍微组织一下语言，“我分析给你们听，最后给我你们的选择。”

  顾清清说着同时拿起她在用的铅粉，“你们用这个东西一个是遮盖疤痕，二来是为了美。但这个东西有一定的特殊性，使用只会让你的疤痕变得越来越严重、丑陋。到后面你的做法就是看着越发难看的疤痕就会涂抹上更多的妆粉来掩饰，而涂抹越多得妆粉就会加剧你疤痕的严重程度，直到这些东西再也遮盖不住你的疤痕。这是一个循坏，能明白我说的吗？”

  “不明白。”琥珀听得云里雾里地老实回答。

  凤知锦微微点头后，看着她手里的银钗，狐疑的问“这个东西有毒？”

  顾清清点头后又摇头，“没人会吃这个东西，所以她的毒对别人来说是可以忽略不计，但你不同，你有伤。”

  顾清清说着抬手在自己脸上指了指，以此提醒她。

  “我说的另一种就是，你近一年或者更久的时间不能用这些胭脂水粉，裸颜面对每一天。按着我给你的药膏，每天擦拭，也许这一年对你来说是一种煎熬和见不得人，不过一年后等你脸上的疤痕隐约不可见时，日后的你就可以脱离面纱。当然，这这个过程中并不影响你画黛眉、贴花钿或者描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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