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暖心里那一点点小别扭，因为顾延臣一句话就消失了。

对啊，自己做的是好事，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谢谢啊，小顾。”

许小暖笑着摆手，“走吧，去看看那两姐妹。”

“姑娘，您来了。”

周春花半靠在客房的床上，小秋在旁边给她递水喝。

“脚还疼吗？”

顾延臣站在屋外没有进去，许小暖进屋坐在桌子边，问道。

“姑娘，不疼了，多谢姑娘……”

周春花挣扎着想爬起来和许小暖说话。

“哎不用不用，小秋你按着你姐姐，这脚别乱动。”

许小暖赶紧阻止她。

“不用这么客气，反正我是要收钱的。”

许小暖说话说出了一副冷心冷肺的感觉，但是周春花是被许小暖救下来，也是被许小暖带到医馆去的，她知道，至少目前认定，许小暖是个心善的姑娘。

“春花是真的感谢姑娘，为姑娘做牛做马在所不辞，欠您的钱，我会在之后努力做工还上的。”

周春花坐在床上，目光真诚。

“说起做工，我家开粮食铺的，你也看见了，等你好了可以在我这里做工，那叫什么，以身抵债？”

许小暖看了一眼门外，顾延臣站到了院子里，没有离开，拿着账本在看，但是这边说话他也不会听见。

周春花有点发愣：“姑娘，我这脚，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做工的话，会不会太……”

许小暖摇头：“无妨，能帮着看店做点事都是好的。”

“至于你这个妹妹……”

许小暖又看向了小秋。

她觉得小秋这个年纪应该去上学，但是自己家已经有许小双许小帅在念书了，她和这两个女孩非亲非故，不可能说还当这个冤大头，把人送去读书吧？

适度帮助是善良，过分热心是傻缺。

“姑娘，我可以干活的，我有力气的……求您把我也留下吧，我不要工钱，我帮我姐姐干活就行了，我吃得也很少的……”

小秋顿时脸上就出现了恐慌的神情。

她和周春花之前就在一户人家的后厨帮忙，后厨的管事是个不近人情的，周春花帮忙做工，一个月就几十文钱，小秋跟着姐姐，任劳任怨当童工，一分钱没有，还随时被骂。

但是比起待在伯母家里被人欺负，小秋更愿意帮着姐姐干活。

许小暖看着小秋祈求的模样，愣住了。

她还在考虑自己没那个心肠送小秋去读书，结果小秋害怕自己不留她下来干活？

“别哭，别担心，你这张嘴我还养得起……”

许小暖赶紧把跪在地上直磕头的小秋给拉起来。

“你之前过的什么日子啊……”

怎么动不动就磕头求人，这熟练度看得人有点心疼。

“别说了，就这么定下来啊，一个月两百文的工钱，小秋和你姐姐都有，既然要还我钱的话，工资就只发你们一百文，什么时候还上了，什么时候给你们发全工资，行吗？”

周春花坐在床上，直接听愣了，小秋和周春花对视了一眼，也是一脸的茫然和震惊。

“怎么，少了吗？”

许小暖看两个女孩没反应，还以为自己工资开低了。

“不是的不是的，姑娘，我们……这……您给的太多了，我现在脚上有伤，我妹妹年纪还小，我们不能要这么多工钱。”

周春花赶紧解释。

“这没事，你们只要踏实干活，把自己分内事情坐好，其他的不用担心。”

许小暖对此不以为意。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拿纸笔。”

许小暖直接起身，准备去书房拿纸笔拟定文书，顺便将之前的借条也拟出来。

“小顾，能帮我写个文书吗？”

许小暖进了书房，想了想又退出来喊了顾延臣一声。

“好。”

顾延臣点点头，收起账本起身。

“这两个姑娘还挺惨的……”

许小暖一边和顾延臣说着文书怎么写，一边感叹道。

“小暖姑娘，我还是觉得，这里应该加上，若有自身原因……”

顾延臣一边帮许小暖写上她的条件，一边给她提出建议。

“你是怕她们本身家庭有问题？”

许小暖听到顾延臣的提议，问他。

“家中之人如若良善，也不应当让两个小孩子出门做工。”

顾延臣说得比较委婉，许小暖倒是一听就明白了。

就和她以前很惨，也是因为家庭原因一样，保不齐这两个小女孩家里也有什么极品家人。

“你说得很对，加上吧。”

许小暖点点头，示意顾延臣加上这些条件。

“小暖姑娘会不会觉得我……”

顾延臣手下的笔顿了顿。

“觉得你心机？想得太多？”

许小暖补上了顾延臣后面的话，顾延臣抬起头来看她。

“心思缜密，这从来不是坏事。”

许小暖摇摇头，语气并不是开玩笑。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过于喜欢多管闲事，我也因为这个吃过不少亏，凡事能多想一些，也不至于让自己陷入太被动的境地，我到现在都还没学好这个方法，小顾，这不是缺点，这是很好的品质。”

顾延臣第一次听人把有心计这件事说得这么高大上，甚至会夸奖。

“小暖姑娘，想法倒是与众不同。”

顾延臣继续动笔写字，嘴角挂上了笑容。

“还好。”

许小暖也笑了笑。

她很多时候做事其实不过脑子，看见了就帮忙，但是也不是每次帮忙都能得到好的回报。

每次被坑了之后，许小暖都会提醒自己，下次三思而后行，但是总是教训不到位，经常被骗。

所以在决定是否帮助周春花的时候，许小暖心里才会有这么多挣扎，甚至觉得有点圣母的自己很好笑。

“小暖姑娘也不必纠结于自己的心善，就如同姑娘所说。”

顾延臣将写好的文书拿起来晾干，将手中的毛笔清洗挂好。

“这是一种很好的品质。”

顾延臣挂着他习惯性的微笑，谦谦公子不过如此。

许小暖看着顾延臣愣了一下。

他真的完全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哎……

“嗯对。”

许小暖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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